那乞丐道:“嘿嘿,两个娃娃心肠倒好,花子走南闯北,找人讨碗酒喝,不是嫌我穷,就是嫌我脏,从没人像你们这般慷慨大方的。” 乔峰道:“实不相瞒,晚辈乔峰,也是丐帮中人,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乞丐嘿笑道:“是吗,那可比我们这些真花子好得很呐。我不是丐帮中人,你不用前辈晚辈的叫我。”他“丐帮”两字说的甚重,似是语带讥嘲。 乔峰一怔,不知他此话何意,叫花子还分真假吗,只得道:“晚辈不懂。” 那乞丐道:“说了不用前辈晚辈的叫,唉……我叫什么名字,叫什么名字,早就忘了,唉……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不过认识我的人都叫我撒疯子,你也叫撒疯子就行。” 乔峰更是一愣,心想这是什么名字,只好抱拳道:“撒前辈……” 那撒疯子摆手道:“叫我撒疯子。嘿嘿,叫花子也分真假呐,否则怎么都是花子有的能够坐在这里美酒热肉,有的只能吃些残羹冷炙呢。” 乔峰听出他言语中的讽刺之意,不禁脸上微微一红,他虽已是丐帮弟子,但只知道要为国为民,行侠仗义,心中却从未想过要像真的叫花子那般行事,此刻听这撒疯子如此说,不禁心想:“是啊,我已是丐帮弟子,便算是一名叫花子,难道我日后当真要像他这样喝酒吃肉都要向人乞讨吗?” 韩庭笑道:“我们身有要事,因此不能沿路讨饭耽误行程了。” 撒疯子嘿嘿笑了两声,道:“那是,那是。”倒了一碗酒,又一口喝干,顺手抓了两块牛肉送进口中大嚼。 乔峰见他言行奇特,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与他对饮,不小小半个时辰,一坛酒已见了底,乔峰又要了一坛,喝到一半时,乔峰仍是毫无醉意,但撒疯子却支持不住了,嘴里咕咕哝哝的道:“今……今日喝了两位的好酒,吃……吃了这一顿牛肉,他日……他日必有补报。”说完这句话,便一头趴在桌上呼呼睡去。乔峰与韩庭相视一笑,起身付了酒资,携手出门,跨上坐骑,向东南方疾驰而去。 两人快马加鞭,一阵奔驰,疏忽间已越过三个市镇。傍晚时分,两人驰马驶上一条长岭,山岭甚狭,宽仅丈余,一侧是山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若是一个不小心,翻将下去,势必是粉身碎骨之祸。两人一前一后的缓羁徐行。乔峰回头道:“你怕么?” 韩庭笑道:“去鬼手岛赴死都不怕,这点小路能吓得到我?” 乔峰道:“好,那咱们快点走,太阳眼看就要下山了,若是到时咱们还走不出这条山岭错过了宿头,咱们只好在这条岭上过夜了。” 韩庭微微一笑:“那倒也不错。” 两人同时一提缰绳,纵马飞驰。在山岭上转了个弯,突见前方几丈外一人横卧岭上,拦住去路。乔峰立即止马,韩庭跟着勒马。韩庭的坐骑不如虎王神骏,急奔之下,收足不住,身子一斜,竟向悬崖外翻了下去。韩庭身手灵活,还没等坐骑翻下领,双足在马镫上一顿,身子凌空而起,乔峰也从马背上跃起,伸手抓向韩庭的右手,两人两手相握,同时落下地来,正在此刻,韩庭的坐骑一连串的哀嘶声从崖底传将上来,身子已坠入深渊之中。韩庭不住拍着胸口,连呼好险。 乔峰取笑道:“你不是不怕吗?干吗下称这般模样?” 韩庭白了他一眼,道:“我的马都没了,你还取笑我?快看看那人是谁。”说着指着那横卧岭上拦路之人。 乔峰点点头,踏上两步,只见那人叉手蹬脚,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夕阳下仔细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这人浑身破烂肮脏,一股股臭味跟酒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竟然便是在酒店里遇到那个自称撒疯子的乞丐。此时韩庭也认出他来了,伸手拉拉乔峰的衣袖,脸上现出又惊奇又疑问的神色,乔峰知她的心意,因为他心里也在纳闷:“我们从酒店中出来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行了四百多里路,怎的他反而竟在我们之前,看来他也并没有骑马,若是徒步赶来,那此人的轻功真是匪夷所思了。只是他为何又要拦住我们去路。”他知道要过这条狭窄的山岭,必须要从此人身上跨过去,跨过去倒容易得紧,只须一提缰绳轻轻一纵便可,但如此一来,着实对此人不敬,何况此人是敌是友现下还不分明,他若真是有意拦阻,那么此事就不是淡出从他身上跨过去那么简单了。 乔峰走上前去抱拳道:“前辈,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撒疯子不予理睬,翻了个身,仍是鼾声如雷,呼呼大睡。乔峰皱了皱眉,心想此人怎的如此无礼,向韩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说道:“前辈请让一让道,若前辈不让道,在下可要无礼了。”等了片刻,仍是不见回应,当下心一横,半蹲身子,左掌前探,抓向撒疯子肩头,他这一抓只是想将他抓起来推到一边,岂知手掌刚要碰到他的身子之际,也不见他如何弯腿弹跳,曲腰闪避,只是整个身子平平向左侧移开三尺,就躲开了乔峰这一抓,甚至身子的弯曲姿势都毫无变化。乔峰一抓不中,吃惊更甚,他这一抓虽然只用三成力道,但招数巧妙,方位拿捏的不差分毫,兼之后招连连,以他现在的功夫,就算是两位恩师玄苦大师与汪剑通亲至,想要化解他这一抓,若非纵跃闪避,也须出招拆解,然而此人竟然行若无事的一闪而过,武功之高,犹在两位师傅之上。 其实乔峰心思转念也只电光石火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