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虽早料到那贺忠祥与师傅及丐帮极有渊源,但听说他竟是自己师兄,仍是轻轻“啊”了一声,语带惊奇,问道:“他是我的师兄,也就是师傅你的弟子?” 汪剑通点头道:“不错,他是我第二个徒弟,你还记得当日我收你为徒时说过什么话吗?” 乔峰回想起当日汪剑通曾说过:“为师在你之前曾收过两个弟子,只因我帮务繁重,平日里只教授他们武艺,对他们的品行人格却疏于管束,致使他们后来先后走入歧途,峰儿,为师不希望你学他们的样儿,步其后尘。”便道:“师傅你曾说过他误入歧途,原来是投靠契丹做了汉奸。” 汪剑通点点头,神色凄然,道:“唉,这是我平生恨事,说起来着实惭愧。二十年前我收了第一个徒弟,当时我还未做丐帮帮主,我便把全副精力用在传授他武功上,谁知后来他武功大成后非但仗势欺人,更加结交匪人,残害了我许多正派人士,我得知后非常愤怒,只好将他清理门户。后来我坐上了丐帮帮主,又收了第二个徒弟,便是这贺忠祥。” “有了第一个徒弟的前车之鉴,在传授他武功之余,对他的人格品德上也督导甚严,他果然也没让我失望,平素里行侠仗义,济危救困,亦为本帮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本来我打算再过得几年,等他变得成熟稳重些,遍我的衣钵传授与他,谁知那年秋天,他奉命外出办事,却遇见了一件大事……” 听到这里,乔峰心想:“这件事必定严重之极,使得贺师兄投靠了契丹人。” 只听汪剑通继续道:“他奉命去山西杀一名为祸武林的元凶巨恶,当他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一名女子,并求我成全他俩的亲事。男大当婚,这是再平常不过,况且他又是我爱徒,再看这名女子,人品上也还过得去,我哪有不允之理。咱们身在草莽中人,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当晚我便主持,让他们完婚。他们两个自是欢天喜地。” “谁知过了几晚,黑夜中有几名契丹高手闯入咱们丐帮总舵,口口声声要咱们交出他们辽国的郡主。想那些契丹蛮夷向来蛮横跋扈,为非作歹,现下竟敢公然闯入丐帮总舵来放肆,我自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当即命众弟子迎敌。这几名契丹武士武功虽高,伤了我们好些兄弟,但终因寡不敌众,大败而逃。临走时一名武士冷笑道:‘你们中原丐帮与我们大辽向来是死丑,谁知你们帮中弟子却娶了一名契丹女子为妻,岂不笑掉了人的大牙。’说完转头便走。我又惊又怒,想要找何忠祥出来问个清楚,哪知他们夫妇俩在混战中已不知去向,我知道事有蹊跷,当下亲自带领兄弟分头找寻。终于在一条山路上拦住了他,见他带了那女子正往南逃窜,我当即质问他为何要骗我,娶一个契丹女子。” “我本道他会因欺骗我而心存内疚,谁知他非但毫无悔改之意,竟然哀求我放过他们,丐帮的弟子他可以不做,只是恳求我成全他跟那女子在一起。我见他如此自甘堕落,自是大怒欲狂,一出手便将他打伤,并将那女子逐走,随后押了那小子回了总舵关了起来。一连三日,他宁愿不吃不喝,也绝无悔意,我硬的软的都用了,他就是不肯悔改。到了第四日上,他突然向我认错,说道自己不该贪图女色而铸成大错。我还道他终于幡然醒悟,便勉励了他几句。谁知他只是表面敷衍我,好让我们放松了警惕,当晚他便杀了几名看守他的弟子,逃了出去。” 乔峰听到这里,吃了一惊,问道:“他当真出手残害同门吗?” 汪剑通叹了口气,道:“这人色迷了心窍,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了一名番邦女子竟然杀害本帮兄弟。我得知后实在忍无可忍,决定再捉住他无论如何也要清理门户。当下丐帮精英尽出,分头捉拿这叛徒。后来宋舵主一行人在塞外道上截住了他们,双方一言不发,便即动手。原来那契丹女子也是会武的,她趁宋舵主不妨一刀砍伤了他左臂。宋舵主本就气恼何忠祥杀害本帮弟子,如此一来,更是愤怒,当下一记重手便将那女子打死了……” 乔峰恍然大悟,道:“难怪昨晚他在程府的练武场看起来对宋舵主恨之入骨的样子,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 汪剑通点头道:“不错,他是要报他的杀妻之仇。” 乔峰道:“可是他杀害本帮兄弟在线,宋舵主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啊。” 汪剑通摇了摇头,神色凄然,又道:“后来我干了去,他与宋舵主都受了伤。我本想将他一掌击毙,但当我看到他的脸时,十几年来的师徒恩情使我又心软了,便说道念在我们师徒一场,今日便饶你一命。他却说丐帮害了他妻子,这条命是应该还他的。我知道他在激我,当下便说道:‘好,日后你若再撞到我手里,我再饶你一次。不过从今之后,咱们师徒情分一笔勾销。’我说完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晚您要饶他一命,原来是为了兑现当日之诺。” 汪剑通一声叹息,缓缓的道:“我也不知道此举是对是错。总之从那之后数年之内,我再没有他的音讯。再后来,我听说他竟然投靠了契丹王子耶律昭,做了他的贴身死士。唉,我,我十数年的心血终于废于一旦了。”说完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夜空,再也不说话了。 乔峰知他心中苦的很,不敢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在他身后站着。 过了良久,汪剑通回过身来,道:“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