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用遇刺身亡的消息被宋春儿传出,一时惊动京城,大汗立即派人四处城门传令,更令当值侍卫长唐三里率领得力侍卫几个城门快马巡视,捉拿胡跌儿。而大汗及一众官员并不知道,那崔承用近卫宋春儿已经先于众人单人独骑奔往各处城门,追踪那胡跌儿去了。 胡跌儿身处小西门,被“宿敌”富满拦阻,正当思索如何脱身之际,那唐三里率领着三名侍卫已经赶到了小西门,远远出声传令。富满听了大汗侍卫长唐三里的声音,心中一惊,再联系眼前的胡跌儿,心中忽然明了,手中长矛横在当胸,扬声大吼道:“即时关闭城门,不可放一人出城。” 胡跌儿携着身后之人,原本寄望安然出城,非不得已不想与人动手,但当听闻唐三里声音的那一刻,心中已知再无安然脱身之法,“非不得已”的局面竟如此快速便即到来了。此时,也唯有拼死一斗,而能否脱身,已是未知。 胡跌儿回头对于小桂道:“你只出城,不必管我。” 于小桂此前见过胡跌儿的手段,知道自己身在这里除了拖累,并无它用,听了胡跌儿之言,心中一痛,却并无犹疑,两眼盯着胡跌儿的面容,点了一下头。 胡跌儿说罢,松开手上马匹缰绳,转身面对于小桂,两眼与于小桂双目对视,眼角余光,那远处唐三里率领的几匹快马已经蹄声可闻,烟尘可见。忽地心中一狠,撇嘴朝于小桂一笑,转身便朝着富满手中长矛直冲过去。 那富满长矛横胸,一匹高头大马拦在胡跌儿矮小的身子之前,忽地见胡跌儿赤手空拳竟直奔自己手中长矛尖头奔来,仿佛舍身就死,心中一惊,本能地长矛回撤。胡跌儿便趁对手兵器回撤之机,奔至近前,一手勾住富满的马缰。富满一惊,猛勒缰绳,两腿紧夹马腹,那马前蹄扬起,仰首嘶鸣。几乎同时,富满手上尖矛随手朝胡跌儿扫去。 胡跌儿单手紧抓缰绳不放,借着那壮马仰蹄之力,手臂上用力,整个身子腾空飞起,空中借助手上力道,凌空躲过富满的长矛,一个翻身,一脚正踢在富满那肥硕的脸上。富满只是身子晃了一晃,却仍稳坐在马上。胡跌儿抓着缰绳的手臂又是一紧,身子落下,正落在富满身后,端身骑坐在马背上。 富满脸上挨了一脚,只感火辣辣地疼痛,却并无大碍;而心中却是万分懊恼,后悔方才没有趁着胡跌儿迎着尖矛的一刻顺势将这猴子样的对手捅一个透明窟窿,而此时胡跌儿飞身上马,坐到了自己身后,手上长矛难以发挥效力,先机尽失。 富满并不想轻易受制于人,眼见长矛无用,便单手持矛,右手手肘猛地用力朝胡跌儿当胸搥去。胡跌儿早料到对方此招,含胸吸腹,躲过来势,手上已自小腿上抽出短刀,刀刃前伸,贴住富满颈部肥肉,稍一用力,便割开一道血口,伏在富满耳边道:“你若再不老实,我便一刀要了你性命。” 富满觉得颈下一阵凉意,知道胡跌儿所言不假,当即不敢再动,讨饶道:“全听大人的,我绝不乱动。” 当此时,那唐三里率领着三名宫内侍卫已经赶到了城门近前,眼见胡跌儿挟持了守城官富满,当即先是一惊,继而心中又是一阵暗喜。惊的是料想不到方才快马巡视至第二座城门便就遇到了胡跌儿,而此人手段已在“春狩大会”上见过,实在棘手。喜的是,眼见胡跌儿并无其他帮手,己方却是人多势众,而狼烟燃起,大汗定会派出更多宫内高手过来驰援,胡跌儿定是插翅难逃,自己为最先追到胡跌儿之人,当为首功。 唐三里驱马奔到城门口,解下腰间趁手的兵器——一条链子锤,锤头垂在马腹旁,两眼看着胡跌儿,撇嘴笑道:“胡大人,今日怎地如此着急出城,怎么还对这富满举刀相向,有什么急事,说来听听?” 胡跌儿不做理会,厉声对富满道:“你下令,让无关之人速速离开,免得伤及无辜。” 富满低声道:“唐三里大人来了,我做不得主。” 胡跌儿手上用力,那短刀割入富满脖颈几分,厉声道:“少些废话,性命不要了么?” 富满吓得大叫,高声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守城士兵听了,便驱赶几个行脚商人出城。那几个被吓得不知所措的行脚商人自是高兴,忙不迭地牵马出城去了。那于小桂便低头跟在几个行脚商人身后,朝城外走去。富满知道这女子是随着胡跌儿而来,正想出声阻止,想到脖颈上横着的短刀,便不敢妄为,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走过身前,出城门去了。 唐三里眼见富满传令,并没有出言喝止,便是有可疑之人被放出,唐三里也不在意,只要胡跌儿一人留下便可。加之,富满被劫持,若不按胡跌儿吩咐行事,或即刻便丢了性命。富满职位不高,但其家族在军中颇有些人脉,唐三里不想平白得罪,便任那富满传令。眼见几个旁人都出了城门,唐三里才大喝一声:“关闭城门。” 那于小桂直走到城外,耳中听闻城门关闭之声,停住脚步,猛地转身,眼见那城门徐徐关闭,便舍了马缰,朝即将关闭的城门前奔了几步,朝城门内大喊道:“我于小桂,八月出生的,你要记得我名字。我在城外等你,你可定要来呀。”话声未毕,城门已经牢牢关闭。 胡跌儿听了城外于小桂的声音,心中一急,暗道:“你如此说,不是暴露了自己,那如何还能脱身。”却又从心底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却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