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水,便擦拭去血水,再涂上伤药。 “爷,您这是身子太用力了,将本已愈合的伤处又挣裂开了。您挪动身子当心些,毕竟这伤还没有大好。”来福念道着。 “不碍事,没那么娇弱。这上车下车的,总难免身上使力,还是这伤口深,没觉得使多大劲儿,就流血了。没大事情,总不能因此就待着不动了。” “您就当心些吧,前几日愈合的快,这几日反倒不如前几日了。就是您自以为伤势大好了,不在意了。” “行,行,我当心些就是。”胡跌儿看这比自己年少几岁的来福,忽地心中竟有了做兄长的感觉,这确是自打离开家乡,便从来没有过的。 那去喜仍如往常,只顾涂抹伤药,并不多话。 吃饭时,胡跌儿又听到前面大堂传来喝骂之声。让来福出去看。来福念道:“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又是那齐八爷并着年爷和那贺爷因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嘴罢了。” “我除了在车里,就是这客房内,真个没劲。倒真想着去与他们同桌共食,也热闹热闹,便是看他们斗嘴也是个趣儿。”胡跌儿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没看出来,您还是个好热闹的。成,我出去给您看看,回来给您说道说道。其实是没趣儿的,还是那些什么当年谁在谁的地盘上说了不敬的话,谁折损了谁的面子。哎,都是那些江湖上常有的纷争罢了。” 来福嘴里说着,便开门出去,想回身关门,被胡跌止住,“觉得身上热,就敞着门吧,进些凉风,反倒舒服些。” 去喜待胡跌儿吃完了饭食,便将碟子碗收拾了,放到食盒内,提了出去。走出房门,转身待要将门关上,又被胡跌儿止住,“再通通风,等会儿让来福关吧。”去喜不语,提着食盒,自行去了。 不多时,来福回来,跟胡跌儿说着前面大堂里的争执。确是没什么趣味,无非又是前几日戏码的重演。究其根源,还是当年铁掌门与快剑门同在冀北便少不得有了些过节,埋下了积怨。齐八爷有心机,明里暗里挑唆旁人与贺老幺做对。都是混江湖的老手,自然知道齐八爷的心思,大都作壁上观。只有那神拳门的年小丘本就与贺老幺曾经有些过节,便立场鲜明地与齐八爷站在一起,挑明了与贺老幺敌对。当日,又是齐八爷冷言冷语的几句话,惹得贺老幺大怒,骂了出来。那年小丘便与他对骂。好在有赫老大在,出言劝解住,并没有将事情闹大。 胡跌儿听了,便笑着点头。屋外,吃过酒食的那几个同行的江湖人物回到自己客房安歇。胡跌儿客房位于一排客房中间,见齐八爷、蔡九爷和那脚步蹒跚的吴老爷子从门前经过。 “来福,扶我出去撒泡尿。”胡跌儿伸出胳膊让来福过来扶自己。 “您就在屋里吧,我给您倒尿壶便是。”来福从屋角端出尿壶。 “前几日动不了身子,这几日能活动了,还是出去吧。我行走江湖,便是半夜里尿急也不用那玩意儿。” “成,我扶您出去。”来福扶起胡跌儿朝屋外走去。走过客栈走道,一直走到客栈院子里,找个偏僻角落方便。 回来时,走过客栈走道,许是高兴,胡跌儿哼起了小曲儿:“谁个家的狗儿朝人吠,惹得人心烦;谁个家的猫儿偷鱼吃,惹得人着恼;哎呦喂,那风吹得花儿落了,怎么又是个不见人影。” “爷,您唱的这是什么?我可从来没听过。”来福咧着嘴看着胡跌儿。 胡跌儿并不答,自顾自地唱。他实在不适这种小调,唱来怪声怪调,难听至极。忽地,身后一扇门打开,探出一个头朝胡跌儿方向张望。胡跌儿听了声响,回头看,见正是那不引人注目的年轻汉子,便朝那年轻汉子抱拳拱手,并不说话,转身仍让来福扶着朝自己房间走去。 转天天明,来福端来饭食,胡跌儿在屋内吃了。去喜进来给胡跌儿换伤药,见那伤口又有些出血,却比前两日少些,便仍擦拭了去,敷上新药。 来福喜道:“今日出血少了,昨日活动还比往常多呢。看来伤势是要大好了。” 正当来福唠叨着报喜,忽听外面一阵骚乱之声,继而传出店伙计的叫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报官吧,快去报官。” 胡跌儿让来福快出去看。不一会儿,来福回来,脸上变颜变色,惊声道:“那年小丘死在自己房间里了,赫大爷与伍大爷都知道了,正在那房间里。我没进去,只在门口看了,那年小丘躺在地上,只穿了短衣,胸前插了一把匕首。屋内凌乱,看样子是死前经历了一番搏斗。” 胡跌儿面现惊色,皱眉道:“你们夜里可听到了什么声响么?” “没有呀,按说,看那屋内的样子,总该有声音传出来。却是奇怪。” “我睡觉轻,没听到打斗之声,却听到那个贺爷半夜里骂娘的声音。只当是说梦话,也没有多在意。”一向少言的去喜在一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