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装着,就是你与我说过的话,我也是一句都没忘,都在心里装着呢。” “老孙,有些事情该忘就忘了吧,总在心里装着,不是太累了么,我们都是这个年岁了,还能求个什么,能有个善终不就是烧香拜佛了么?” “小叶呀,小叶呀,你不是以前的小叶了,我心里那个小叶没了,你把我的小叶藏到哪里去了呢,我老早就想问你呢?” “老孙,你说的什么疯话,什么藏不藏的,我不是当年的小叶,我又是哪个?” “你是当年的小叶么,当年的小叶是那个冰冷深宫里对我最好的一个,他的心里就只有我一个,我的心里也是只有他一个,你说你是当年的小叶,那你的心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么?” “老孙,不要再说那疯话了,说那些疯话还有什么意思?”叶尚道脸上现出怒气,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你若还是当年的小叶,那你的心里便仍是只有我,若那心黑了,烂了,没我了,你还说什么当年呢?”孙厨子继续念念叨叨的说着,并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石桌上,慢慢地铺展开来。那是一个细长的布袋,布袋上又缝了许多小口袋,每个小口袋里都插着一把刀具,每把刀具大小不等,长短不一。 “你是不是当年的小叶,我一会儿便知了,若是,我这辈子便没白来这人世间一遭,若不是,哈哈,我姓孙的,便永生永世不愿再转世为人,做人太她娘的苦了,就让我去做那一季的草木也强过做人百倍。” 叶尚道扭头看到孙厨子铺在石桌上的物件,脸上变色,腾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两臂运力,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竟然没有半点内力运行,身子重又“扑”的一声坐在那石凳上。 “老孙,你对我动了手脚,你,你,那碗汤里------” 孙厨子翻着眼看了看叶尚道,“小叶,你猜对了,那汤里加了作料,你若是不用内力,却也对身子无碍,若是动了内力,那作料便会发作,你便浑身无力,任人摆布。” “老孙,我们这许多年的情分,我万料不到你会对我用药,你怎会如此,你快给我服下解药,你定是吓唬我呢,你从小就是爱玩笑,别吓我了,我这年岁,经不住吓了,快给我解药。” “这本没有什么解药,一时三刻之后,便自好了。我也没有吓唬你,我只是想看看,你把我的小叶藏到哪里去了?你便让我看看吧。”孙厨子边说着,边低下头去,细数起那一把把的刀具来了。 叶尚道脸上垂下的老皮不停地抖动,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老孙,老孙,我就是当年的小叶呀,我就是,你还到哪里去找呢,你仔细看看,我就是呀。” 孙厨子仿佛没听见叶尚道的话语,只是低头仔细思量着,思量了片刻,从摊开的布囊上拿起一把拇指粗细,手掌长短两面开刃却是两面厚薄有别的小刀,放在眼前看了看,嘴里念念道:“我是要看仔细,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看的仔细,我要一分分地看,一寸寸地看,好好地看,细细地看。”说至此,孙厨子抬头看着叶尚道,那面上的表情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叶尚道忽地仰头长吼,却只觉嗓子干哑,竟然喊不出声来。心下一阵惨然,闭上眼睛,运上最后一丝力气,上下牙齿猛地咬向舌根,“扑”地吐出一口鲜血,只是咬伤舌根,却已无力咬断。 叶尚道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已经认命一般,歪躺在那里,平静地看着孙厨子。 孙厨子仍是站在那里,看着叶尚道做最后的挣扎。不知何故,原本已经打定的主意,却在叶尚道平静的注视下,变的慌乱起来。那慌乱一经出现,便难以遏制,整个人都仿佛随着那慌乱颤抖起来。 孙增寿闭上眼睛,在那纷乱思绪中静静地回想过往,终于还是定下心来,握紧了手中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