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只是一个标识,如同太阳月亮和星辰,它们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一种存在。
时间长河在他眼前犹如画卷,而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所有的一切,直到有一天,他的神魂被拉进了一个正经历着七情六欲的名为“优昙”的青年身体里,这具年轻的身体鲜活而充满感情,他会笑会哭,会用心练功,会时不时就专注凝视自己的师父,会在师父熟睡时悄悄对师父说“我爱你”——明明在他旁观的时候,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可当他突然与此人合二为一,这些感情就全都变成了他的,半点都割舍不掉。
“我爱你,意拂悲。”
像是一种补偿心理,优昙说不出口的话,由他亲口说了出来,优昙来不及表达的爱意,由他直白地传达给了意拂悲。
虽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是代替优昙说的,这明明白白就是他自己的心意——尽管来的诡异,尽管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琰魔王看着碎片里的自己,这一瞬间他好像又看见了意拂悲,但若是再仔细看,又会觉得意拂悲的面容已经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像是自己了。
这样一来,他保留这具肉身又有什么意思呢?
或许在这之前……
琰魔王弯下腰拾起碎片,对着碎片露出一个笑容,这是意拂悲的笑容,然后,他缓缓对着碎片里的“意拂悲”亲了上去。
然而当他抬眼的时候,碎片里的人却忽然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阿琰,阿琰。”少年在镜中亲昵地唤他。
少年的眉眼纯粹又明亮,总是正经八百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他的面颊粉嫩,和曾经花苞的触感很像,也会像个小孩一样没头没脑凑得很近,而且几次被亲的体验,全都来自少年。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亲吻没有半分旖旎的色彩,大概也就跟曾经的小优昙亲意拂悲一个样,但小优昙最多也就只是亲脸,少年却动不动就往嘴唇上亲,偏偏又不能说他没分寸,毕竟没有人会跟一朵花去讲什么道理。
莲王托生于莲花,琰魔王经常不自觉就会拿他当成一朵花看,他又是意拂悲养的花,身上带有意拂悲的气息,所以从一开始,他对少年的亲近就不怎么排斥。
幻境持续震荡,很快就要崩坏,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
持续几万年外泄的黑暗之力每一丝每一缕仿佛都藏着过去的痕迹,可奇怪的是琰魔王并没能在里面找到源头,所有的幻境全都发生在他被阎浮困在上古汲魔大阵之后,就好像在此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片空白——可他分明已经存在了许久许久,而这些黑暗之力也是伴随着他存在于万万年之前的。
外力致使幻境全然崩塌,也震得琰魔王神魂剧烈震荡,他蓦地睁开眼睛,就见那些牢牢黏住自己的黑暗力量像是泥巴一样“扑簌簌”不停掉落。
真是毫无美感。
力量这种东西,被谁操控就会带上谁的风格,他本来也不指望深海里的一条鱼应该有什么审美。
黑暗力量的源头就是他自己,琰魔王很清楚这些力量是伤不了他的,毕竟就连幻境也顶多是一些过往片段,只是庞大的力量涌入这具不怎么契合的身体着实有些不适,而黑暗力量最终的容器是他的魂魄,由于肉身毫无抵抗之力,既不能作为缓冲也无法吸收魔气,这就导致魂魄受到的冲击最大,乃至震荡不休。
尽管如此,琰魔王依旧能分出一缕神智寻找魔物的命门——那一定是被黑暗之力重重保护的地方,魔物最脆弱的所在——只要一击便能粉碎掉这只庞然大物。
找到了!
那是一团浓黑得如同黑洞般且仍在不断吸收魔气的东西,算是个相当不错的伪装,不过对琰魔王而言,他能轻易看穿里面所保护的东西——那是一条已经孵化出来的幼鲛鲨——想来,这是魔物成为魔物前最后孵化出来的后代,难怪要设法重重保护起来,只可惜无论怎么费心保护,即便是藏在命门里,幼鲛鲨依然已被魔气入侵,魔气并不是完全的死物,它的本能就是入侵、渗透和无限扩张,这世上能抵挡住魔气渗透的活物少之又少,有的人可以凭借坚定的意志力抵抗魔气的诱惑,动物却绝不可能做到,它们生来就是魔物最好的寄存体。
找到就容易了,琰魔王正不耐烦这些没完没了往他身上冲的魔气,这就好像无数小皮猴争先恐后要回家,只把门槛都给踩塌了,进来了还挤成一团又笑又闹,一副掀了天花板都无所谓的架势。
琰魔王索性随手抓了一把急吼吼冲回来的黑暗力量揉吧揉吧揉成一团,朝着魔物的命门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洗心换骨”在《一念佛魔》一章,这边不再赘述。
第26章 汝意拂悲
“意拂悲”这个名字是佛界的阿伽陀世尊为他取的。
佛界有三尊,天尊、地尊和世尊。
阿伽陀世尊常年在人间走动,济世救人,渡人成佛。
那一天他经过万人坑,为被丢在里面的尸体收敛和超度,却不料翻出一个孩子,孩子还有气,且口中还不断念着往生咒。
阿伽陀世尊便将孩子带在了身边,赐他姓氏与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