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殇向左英作下一揖,道:“左掌柜,我近来恐怕须要些情报。” 闻言,左英稍稍点头道:“想来领矩即便收了听风楼,短时间内也难以接上情报网,损失了不少线人,我虞阳客栈原来便应该搭一把手来,只不过……”说着,左英将手中磨刀石与断枪一并放下,走向一侧柜台,道:“我希望领矩能够相助虞阳客栈,这便是条件。” 你将听风楼拿下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官府的正愁该如何向墨家发难,你无故杀人,我只消去报官自然能将整个墨家拉下水;而倘若是你与我合作,我们便还可有一番商量的余地。 稍稍思索一番,陈殇向左英作揖道:“在墨家着力去做前,我须要左掌柜帮我尽力找出所有在巴蜀做生意的商队,不必直接使用虞阳客栈的情报网。”说着,便将买来的药材一并交给左英,续道:“李女侠被拔除血煞功不久,此刻可算是内力尽失,为来一段时间恐怕要在血的问题上吃不少苦头……他人之血,终于是不能在一个正常人的身体里长留,我留下了些真气,日后也会带走,这些药材便给予李女侠去补一补身子。” 左英望了望陈殇,脸色终于难得露出几分惆怅,玩笑道:“虞姚她先前欺我说,你是她的如意郎君……这孩子那有着样性情,恐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下家咯。也难得有你这样好心的人肯去关照她,算是我这个大嫂替她谢谢你。” “她出身很苦,父母也因为她是个女孩子,便一直对她万分冷落,也难怪她会跑出李家来找一片天地;她小名叫做招娣的,又会在家中有甚么好待遇呐?从见面开始,我便一直很心疼她这个孩子,但终究还只有她痛恨的那个家才能庇护她,我一个小小的、自身难保的客栈掌柜,即便是救自己的孩子都有心无力……我给不了她一个好的活法。” 说到此处,左英叹息一声,道:“我相公那个混蛋、兰二哥,乃至于裴贤那个孩子,一直都劝着她回去,但兜兜转转却又让她来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一番回去,她在谷南那里有没有与家人缓和一些。” 陈殇无奈地笑了一笑,道:“左掌柜有所不知,头一回见到李女侠时,不是在李家,而是在谷南王的王府,她回谷南了不错,但听说就没有下过谷南王府,可谓真倔。” 闻言,左英嘴角抽了一抽,喝了一口酒道:“那倒也是,这孩子要是真回了李家,或许她都不是李存鹤了……存鹤存鹤……其实原来也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属她那夭折的哥,李家的人一直不待见女娃子,她哥死后便将这名字强加在了她这个孩子身上,她也一直没有受到一个女儿该有的待遇,只是日复一日的折腾……” 说到此处,左英神情之中泛出了些愤恨来,道: “世上的人都喜爱生男儿,无非便是甚么‘传宗接代’,呵呵……就盼着别人的女儿给自己‘传宗接代’,自己又不愿意生,真是自私……天下人人皆是父母所生,既然所出无二,女子又何必比男子差了?” “凭甚么便要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左英的话言语锋利,没有半分指向陈殇,而是径直指向人间的诸多不公。 其实人间一不公,二不公,又何止一处两处不公? 左英的问题,恐怕直至万年后才能有答案。 客栈之内的小二招呼着客人,左英与陈殇的言语被淹没在人群的喧闹之中。 “领矩,墨家目前还未找到你说的商队,但墨家发现了两队新来的人马,是谷南地方来的冥教……还有武当的人。”一个店小二向陈殇稍一作揖,接着向左英点头示意,便继续去端菜。 左英的眼眼里有了些不敢置信,看了一看那店小二,又要看看陈殇是怎样神情。 只是陈殇早已没了身影。 一袖白影在街道之上穿行,不慎冲撞几个对妓院大开玩笑的流氓,又迅速腾跃至一旁墙壁绕过,只留下骂声在身后回荡。 武当的人? 他们来巴蜀干甚么? 苍卫在这时候对自己态度不明,武当的人又到了巴蜀城中……想不到这短暂的休憩也难以做到。 那店小二作揖的时候,将一张纸条暗暗塞在了自己手上,上面标记的便是武当与冥教的人马暂时的歇脚处;冥教混入了巴蜀州城的大街小巷,武当则在陈殇眼下所在的城邑。 便在青城观中休整。 刹那间,陈殇觉出身后似有人袭,当即腰间一剑随着自己拧腰横斩,当下被人所截住,随后便有一道刚猛的劲力向陈殇袭来。 这里是大街,出手的人也不是追杀自己的仇家,而是一个身体巨大的和尚,手持戒刀便向自己猛攻十数招,好似全然不顾周围行人的安危,手起刀落间便引得血肉横飞——几乎都是那周遭路人的。 那戒刀快有陈殇一半身高,刀背几乎有两个手指宽,更是纯铁打造,想来重上百斤也不是甚么难事,却在这和尚手中似乎变得半点重量也无,但每一击下来都如同万钧之压…… 在瀚海一样的巨力前,陈殇被那和尚一下撞入了巷子之中——他好似早已对于陈殇了如指掌,刻意压制陈殇技巧发挥,势必要将陈殇斩死在巷子之中,也丝毫不顾会不会因此杀害寻常人。 沉重而巨大的大刀闪着可怕的光,在巷子里如同瀑布一般狂暴地向陈殇倾泻,陈殇难以接近那比自己大了几倍的和尚,只能不住向后倒退,只消慢上一点便会…… “清怀,这竹笋炒肉要想做得好吃,就要将瘦肉细细切为肉糜,然后才能下锅。” 我怎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