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在一片红霞当中翻起鱼肚白来,秦府里常用来议事的大堂当中坐满了位高权重的秦家长辈,余布高坐在中间原来家主所坐的椅子上,左手边坐着秦肃,右后方的黑暗中是李部邯的身影。 余下两端的,小半是随着秦家上一任家主的元老,大半却是壮年、青年人,个别身上还佩戴着江湖门派中的印信;余布黑着脸正要发作,但望见身侧秦肃眼中的不可置信与些许类似恐惧的情感,终于压下了一腔火气。 堂中几个元老相互寒暄着,谁都瞧见了跪在地上的黑袍青年,却谁也没有开口,似乎在逃避讨论这一件事情,偶尔有向着余布说几句客套话的,却碰了一鼻子灰;稍年轻一些的不认得余布,但见余布身边自然萦绕着的护体罡气绵绵不绝,知道是江湖中一位高人,竟然一句话也不敢说两句,时不时望向地上的黑袍青年,心里不住忐忑。 终于随着时间之流逝,大堂当中只留下了一片尴尬的寂静,几个方才还无话不谈的元老也变得沉默寡言来,时不时看向余布,似乎在等候着这一位余长老先行开口。 只是一阵笑声过后,反倒是余布身侧的东房管家李部邯从黑暗当中走出,将一张白纸拿出诵读道: “余病久矣,知大限至,但家主者未定,故长忧之。今有嫡长子秦谨、次子秦肃、三子秦严三子,然余观之久已,竟觉无一人之才堪担此大任。嫡长秦谨疑重妒才,次子秦肃妇人之慈,三子秦严怯懦无能。倘嫡长子秦谨为主,不日自毁长城,扶植党羽,秦家自此式微;倘次子秦肃即位,恐家中奸邪不忍诛除,长此以往便该荒败,秦氏难延三代;倘三子秦严得继,则更甚之。顾念此处,久而不决。然念嫡长子秦谨、三子秦严,皆不堪秦肃中正,故特立秦肃为主,望家中权老相扶。” 读罢,李部邯不看众人目光,只是将白纸揭开,露出左处家主印,这才说道:“这家主一位,原该二少爷来当,不过大少爷却不知从何处提前得了消息,竟将老爷毒死后假传口家主谕。又恐房内仍有遗书留存,才有了二年前一场家主房中大火,想必诸位还有人记得。只是这一封遗书被压在一块地上石砖下,侥幸逃过火劫,才能给诸位听……”话未说完,当即有一汉子当即从位子上立起,向李部邯吼道: “李管家,谁知道你在家主去往余长老之空处,是不是去偷盗了家主印信,这一封遗书要是真的,我祁虎二话不说,给你李管家嗑上两三个响头认错。若是遗书有假,那我祁虎也要向李管家讨教讨教武功,看看是李管家武功精湛,还是我‘铁掌神侠’祁虎的武功更高一些。”说罢,抬手一掌拍向身后椅子,那木椅子便随着一声巨响成了一堆碎块,接到掌力之处更是被打为了点点木屑,在空中不住乱飘。 “铁掌帮的人?”李部邯心下想着,却只是笑着来到那名作祁虎的人身前拱了拱手,道:“祁虎大侠名号里有‘铁掌’二字,想来是铁掌帮的弟子么,只是不知道蒋帮主他老人家身子骨怎么样了?” 祁虎冷哼一声,说道:“亏李管家成天像个娘们一般,从来不出秦家府邸半步,竟然也听说过铁掌帮的名头,不错,我就是铁掌帮的帮众,至于蒋大帮主他老人家怎样了,你也配问!”说道此处,又看了一看李部邯躬身的卑微模样,冷笑道:“李管家博闻强记,想来也是个识时务的好汉子,这家主的位置既然是尘埃落定的事,提它作甚?现下秦家的家主英明神武,比那兔儿‘二少爷’不知好了几百倍,还不将那狗屁遗……” 说话间,余布的脸阴沉了下去,李部邯当即会意,手上罡气凝实,向着祁虎胸口急出一掌;祁虎虽觉事发突然,但毕竟李部邯身上罡气流动太过明显,却也反应了过来,骂道:“小王八蛋子,和你爷爷我对掌么?”也是一掌轰出,这一掌经硬功千锤百炼,又有内功罡气支持,虽名为“铁掌”,却已然比钢铁还要坚硬百倍,远胜寻常兵器,不愧是江湖中成名的武功。 不料李部邯化掌为爪,诡异步法排开,神鬼不觉地绕到了祁虎身后,擒住了他左手手腕,按上左肘处登时一阵内力横入;祁虎那一掌权因惊怒而发,又原来也是个鲁莽的汉子,全身的力道也灌注在了这一掌当中,恨不得一掌将李部邯整只手臂打折,不料李部邯闪躲了过去,这一掌当即打到了空处,身子一僵之下再也无力管辖身后的左臂。 “喀——”祁虎的左臂应声而断,李部邯顺势将腿向着祁虎腘窝里一踢,手上劲力横发,一下便将这一个比自己壮实几倍的大汉摔倒在地,随后向着祁虎身前膻中穴运气打入,这汉子当即身子一软,动弹不得。这一下过后,大堂当中安静了下来,就是几个由秦谨提拔上来、还想要惹是生非的,也个个闭上了嘴。 半晌,才有一人问道:“李管家你武功高强,我曹某人佩服。只是如何证明这遗书便是真的,李管家可还没说一个字,这可让曹某人我大大地不佩服了。”说罢,便有几人出声附和,地上的黑袍青年若不是被点了穴,怕也要高声质问。 但李部邯却并不急于争辩,只是问道:“既然曹大人怀疑,那曹大人为何不怀疑怀疑当时让大少爷上位的口信讷?我李某人这一件物事再假,那也是一件物事,老爷的字迹与印信还在上面;只是空口无凭的事,怎样又比得我这一纸遗书更真?”说罢,将手上的白纸递给了座上跟随过秦家上一任家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