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见风使舵及时止损的墙头草,杨厂长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排斥和厌烦,甚至说颇为享受这些人的恭敬谄媚。
甭的不说,这些年因为李怀德仰仗姜家力量肆无忌惮的缘故,他这个轧钢厂的头号大当家那是有名无实,整天被李怀德压一头也就算了,更关键的是李怀德手底下那些狗腿子,一个个同样尾巴要翘上天。
有些事务,杨厂长亲自签了条子盖的有自己的厂长红戳印,居然还比不上李怀德的一句话好使。
就拿人事科来讲,人家只认李怀德,你杨厂长就算是想提拔谁,必须得有李怀德点头默许,否则签发的手续介绍信压根就出不去。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年一直簇拥在李怀德周边的各个科长副科长,甚至是股级,没少对杨厂长阳奉阴违,完全把他当做了空气一般熟视无睹。
淮阴侯还能屈能伸,忍受胯下之辱呢,李怀德要是一直炙手可热下去,杨厂长倒是没什么报复的心思。
毕竟他年岁也高了,要是一个人主抓轧钢厂的生产又抓生活的话,焦头烂额不说也会有心无力。
李怀德这些年虽然仗着姜家的虎皮,明里暗里的给自己捞油水,把一些同窗故旧,甚至是亲朋好友都拢在厂里面。
但论起管理水平来讲,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能够足额甚至是超额完成上面交代的生产任务,帮杨厂长省去了许多事情。
正是基于这种情况,杨厂长还在挣扎无力之余,选择接受现实,算是默认了李怀德的僭越之举。
但是耐不住李怀德现在树倒猢狲散,正所谓鼓破万人锤,墙倒众人推,已经嗅到李怀德蹦达不了多长时间的杨厂长,心胸可没有宽广到原谅李怀德这些年挤兑的怨恨。
人终归是一个记仇的生物,所以享受完这些及时改弦易帜,吹捧自己的马屁过后,杨厂长垂眸饮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眉头皱起。
用目光瞟了一眼,这些年始终跟李怀德穿一条裤子的后勤副主任周涛,不容置疑的道:“周副主任,你说这些年你忍辱负重,埋伏在李怀德身边,收集了不少李怀德糜烂变质的证据,这些证据可带在身边?该不会是你随口胡诌的吧?”
眼见杨厂长询问自己证据,周涛心中暗自庆幸,都这样讲了,想必是接受了自己爬上船的诉求,都已经撂过来橄榄枝了,周涛这种精明狡猾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打蛇随棍上。
慌忙眯着眼睛,一脸讨好地从早就准备好的包里,掏出一沓厚哒哒的牛皮纸信封,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杨厂长,卑职早就准备好了证据,这是这些年,李怀德明里暗里让我送的各种土特产,大到白头山人参,小到针头线脑,土豆猪肉,每一笔都记在账上,等杨厂长亲自翻阅。”
“嗯?这么厚一沓,周副主任看来你是有心啊,偷偷记录下这么多证据,就是不知道这一沓证据里面,该不会是春秋笔法,刻意隐瞒了些什么内容吧。”
整个轧钢厂里面有水最丰盛的地方,就是后勤处这边了。
杨厂长抓生产,李怀德抓生活,食堂后勤这个钱袋子,从始至终一直牢牢的攥在李怀德手中,而周涛作为李怀德的左膀右臂,平常更是没少帮李怀德做灰色手套。
明眼人谁都清楚,周涛自己借此机会,没少给自己弄不义之财,这一点,光是看看周涛自己的体型就知道了,膘肥体壮,油光满面。
整个轧钢厂大部分工人都是以清瘦面黄为主,肥胖率低的吓人,偏偏周涛自己吃的脑满肠肥,走起路来都地动山摇的,可想而知这些年吃了多少横财?
“哪有哪有,杨厂长这么说,可就真是误会卑职了,我一直尽心尽力的潜伏在李怀德身边,杨厂长你目光如炬,洞若观火,什么事情都逃不了你的法眼,哪敢对杨厂长有隐瞒的地方。”
周涛听罢,慌里慌张的解释说,甚至为了打消杨厂长的疑虑,猛然凑上前几步,要给杨厂长逐字解释这个台账的时间背景和人物。
眼见这家伙,摇摇晃晃的上前准备靠近解释,杨厂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够了够了,台账有没有问题,我心里自有定夺,你先在旁边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我再让高秘书去问你,记住,我这不是李怀德那,少给我耍心眼儿,多办点实事。”
杨厂长大致瞥了一眼这沓证据,心里有了猜测,但却不忘继续敲打这个忘恩负义,鲜廉寡耻的小人阴险之辈。
李怀德这么多年对周涛不薄,现如今没等李怀德倒呢,周涛撅着屁股卑躬屈膝,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不耻。
只能说,任何年头,人都对那些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没什么好感。
就像引多尔衮进关的吴三桂,虽然说打着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旗号,为女真尽心尽力,赴汤蹈火,但依旧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包括那些吃里扒外的汉八旗,像皇太极的军师,一个落第秀才范文程,早期就是充当智多星吴用的角色,给皇太极出谋划策,想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自以为自己劳苦功高。
结果被多尔衮的弟弟多铎上了夫人之后,屁都不敢放一个,这种窝囊废简直令人不耻。
至于说真正帮皇太极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