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心中即使是积怨再多,怎奈现在形势比人强,秦淮茹甚至不需要解释,轻飘飘的一句那我回娘家再嫁人,就能把她治得没有半点脾气。
倘若说贾张氏再年轻个二三十岁,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把贾家几个兔崽子拉扯大,秉承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想法,贾张氏跟秦淮茹闹掰,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但是架不住她年老体衰,再加上大病不犯,小病不断,甚至要靠止疼片勉强维持正常生活。
说句难听点的话,六十来岁的年纪了,多活一天赚一天,而棒梗,小当,槐花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最小的槐花甚至是襁褓之中,这种复杂的局面,贾张氏实在是招架不住,只能期望于秦淮茹那薛定谔式的母爱。
否则像秦淮茹这种年轻貌美,三十来岁丧夫的,但凡是心肠稍微硬一点,那不是轻轻松松的改嫁,这年头的法律对婚姻约束虽然说已经有了苗头,各种婚姻法保障,但是耐不住守活寡呀。
所以贾张氏此时此刻更多的想法反而是怎样讨好秦淮茹,秦淮茹高兴了,摇摇晃晃的贾家还能勉强维系下去,秦淮茹要是说一拍两散了,整个贾家瞬间支离破碎。
像个糊裱匠一般,每一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眼间隔帘那边渐渐没有了说话的动静,贾张氏这个时候才敢伸了伸脚发出一些动静,长叹一声过后,刚准备将床头的蜡烛熄灭。
哪里料到,帘子那边却猛然传来了秦淮茹的冷哼声:“唉声叹气干什么,要是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咱们婆媳之间哪有藏着掖着的事儿,打开天窗说亮话呗,否则要是搁在心里,指不定哪天生病了呢,我可把话说前面啊,咱这小家小庙的,真要是生了病,大病可治不了,小病的话那也是伤筋动骨。”
贾张氏万万没有预料的是,居然连叹口气秦淮说都要说上两嘴,心里那是又羞又恼,刚准备辩驳些什么,房间里小槐花的声音却哭了起来,这丫头现在年纪小,仍然没断奶,夜里睡觉稍微有点动静,都要哭上好长时间。
听着孙女的哭喊声,贾张氏话到嘴边又咽住,只能有些窝囊的点了点头,应声说:“没有唉声叹气,只不过是觉得嗓子有痰,所以咳了下,再者说,咱家什么情况我清楚,头疼脑热这些小病小灾扛扛就能扛过去,真要是碰上扛不过的,我也不会给家里平添负担,你跟孩子毕竟还要过活下去。”
贾张氏这个时候那是乖巧的可怕,全然没有先前贾东旭在的时候那种颐指气使的模样,要知道先前贾东旭活着的时候,秦淮茹那可是被贾张氏当做老妈子一样指挥着,又是扫地锤衣,又是做饭刷碗,甚至说有些时候腿疼了,腰酸背痛脚抽筋的情况,秦淮茹还要会拔罐,揉揉肩,捶捶腿,那段时间那真是快活似神仙。
现在嘛,难说……
“没有唉声叹气就好,倒不至于说的这么悲观,你的身体毕竟还要照顾好,身体是本钱吗,你要是倒下去了,那轧钢厂的班谁来上,家里缝缝补补,接送棒梗的活总不能我来操心吧,所以说,咱家从你往后可就全靠你一个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乐观积极起来,人家墙上口号不是刷的挺好,女子能顶半边天。”
“女子能顶半边天?墙上确实刷的有这标语,但我可没见到什么老太婆能顶半边天,净是一些歪理邪说。”
贾张氏心里吐槽抱怨了一些,嘴上却不敢把真实想法吐露出来,只能有些憋屈的,再次点了点头。
“那可不是,咱们这个家呀,没有我准得散,我还要看着宝贝孙子娶妻生子,四代同堂呢,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秦淮茹对自己婆婆的回答还算满意,没有再次刁难,只是心满意足的哄着小槐花睡觉。
房间里,除了小槐花的哭闹声之外,只剩下蒋英英装睡的声音。
她实则上最开始就已经被惊醒,只不过寄人篱下,所以不好开口惊扰,只能继续装睡,本来以为秦淮茹这么针锋相对,贾张氏高低要辩驳上几句,婆媳俩来个言语大擂台。
哪里料到,贾张氏居然这么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秦淮茹就差骑在头上拉屎屙尿了,作为一家明面上的之主,贾张氏能够屈辱的答应下来,甚至说用热脸去贴冷屁股,那简直是出乎意料。
蒋英英自己也是寡妇,更加清楚寡妇在婆家的难做,像她先前在夫家的时候是处处受冷遇,公婆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吃饭盛饭的时候必须还要控制着饭量,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多铲一粒米,婆婆逮着唠叨许久。
但又没法,蒋英英毕竟是个外人,农村的观念又过于陈旧,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回娘家那边不受待见,在婆家虽然说处处受限制,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婆家那边,一年半载的去探望上几天倒是没什么,要是结婚后常住娘家的话,那能被人冷眼戳了脊梁骨。
什么时候,她能像秦淮茹这般霸气侧漏,把婆婆训的那是服服贴贴,没有一点脾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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