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林益平告诉宁秋水,如果再过一会儿遇到了暴雨,那之后很可能就会有『雾』。
那是很可怕的东西。
他们若是遇见,九死一生。
说这些事的时候,林益平的脸色难看得跟吃了雪一样。
“是不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宁秋水将烟头扔出窗外,笑了笑。
林益平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恶狠狠地对着面前的玻璃说道:
“干完这一票,老子就退休,再也不来了!”
说着,他猛踩了一脚油门,从身后的货箱之中隐约传来了一些惊呼声。
“操你妈的,会不会开车?”
全越山愤怒的骂骂咧咧传来,虽然不大。
没人搭理他,宁秋水对着林益平道: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抵达三海镇?”
林益平:
“不知道。”
“可能待会儿就到了,也可能明天……你看看前面的路,天晓得有多长。”
宁秋水平静道:
“但你之前走过一次了,不是吗?”
林益平嘴唇嗫嚅了下,随后紧紧闭上,压根儿就不跟宁秋水聊这件事情。
不过宁秋水注意到,林益平慌乱的眼神总是会时不时看向后视镜,似乎在担忧忌惮什么。
宁秋水也看着后视镜,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鬼。
只有大货车的车厢。
…
大货车朝前行驶,动力足,油也足,可开了几个钟头,路还是一直遥遥延伸到了看不见的尽头。
开了这么久,货车车厢里的众人都倦了,本来他们就没有休息好,此时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大货车的车厢里,半睡半醒。
不只是他们,就连开车的司机林益平也是哈欠连连,眼神迷离。
“要不我帮你开一会儿吧,你再这样疲劳驾驶,我真怕出车祸。”
宁秋水提议。
别到时候没被鬼弄死,给车祸弄死了。
“行,你来开,我睡会儿。”
林益平把车停下,跟宁秋水换了位置。
“怎么挂档的?”
宁秋水看着面前的挂档器,老实问道。
林益平瞪着眼:
“合着你不会开车呢?”
宁秋水皱眉:
“什么话?”
“宁秋水,你别搞我,车上十几条人命呢!”
“手动挡要踩离合是吧,离合是哪个?”
“……”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宁秋水看着林益平那满头的冷汗,问道:
“你还困吗?”
林益平:
“不困了,换回来吧,我继续开。”
车辆继续驶动,林益平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呼出了一口气。
妈的。
这倒霉家伙……说话简直跟个鬼一样。
夜下,货车又匀速朝前,二人依然没有看见前方出现那三辆小轿车的影子。
几个钟头之后,月亮彻底消失,不过随着货车不断前行,一些水滴忽然打在了挡风玻璃面前。
紧接着,是一片,两片……一阵,两阵……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与货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融为一体。
“真下雨了。”
宁秋水摸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随后望向了一旁专心开车的林益平。
“你怎么不说话?”
林益平紧紧握住方向盘,右边儿眼皮不停跳动着。
“……”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如鲠在喉。
“……不是这场雨。”
许久之后,林益平才从自己的牙缝之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宁秋水盯着他的侧脸:
“什么意思?”
林益平打开了雨刷器,每每随着面前的挡风玻璃被细密的雨丝遮住之后,雨刷器就会把它们清理干净。
“这不是『暴雨』。”
他额头的青筋一直在疯狂地闪动着,每次谈起这条公路上的任何事,他都会显得极为压抑。
宁秋水知道,这绝非是林益平在故意遮掩着什么或是他不想说。
他是『不敢』说。
林益平在极力『避开』某件事或是某个人。
那或许就跟这次事件的『生路』有关。
至于去往三海镇……宁秋水早就不抱希望了。
直到现在,只有傻子才会觉得面前的这条公路有尽头。
宁秋水直接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出了窗户,然后将窗户关严,对着林益平道:
“我还是坚持要了解事情的全貌,现在是很好的机会,外面雨不小,雨声真的很大,我们的谈话不会有人听见。”
“如果你觉得我值得信任,可以跟我讲,我会帮忙。”
车窗玻璃上,林益平的眼神在动摇,胸口起伏的弧度随着呼吸也变得更大。
“……”
眼神一遍、两遍、三遍扫视在了后视镜上……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上一次,我遇见的是『暴雨』,而且是特大的『暴雨』!”
“『暴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