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戴着破帽子的男人,胡子拉碴,蓝眼睛倒是明亮。
“你是beta?”白翎刚吃了A性素,可不想惹上麻烦。
流浪汉大方点头:“很容易看出来吧,海洋垃圾,社会工蚁beta,我们都长着一张社畜精疲力竭的衰脸。”
这个人非常健谈,说话的口音很标准,有一种饱经训练的腔调:
“那你呢?我猜你是个omega,虽然个头不像,但是你的脸上写满警惕,你应该有过不少糟糕的经历。”
白翎也没否认,只是说:“在这个国家里,还有经历不糟糕的人吗?”
流浪汉哈哈大笑,转而问道:“那么,你也相信那些话吗?”
“什么话?”
“恶魔,极端血统主义者……伊苏帕莱索给孩子们
() 的牛奶里下毒,给逢年过节的奶糖里放老鼠药,只为了去除劣质基因。把不听话的部下做成肥皂,还把反抗的alpha送去人造月球种土豆……这些话。”
“听起来像是他会做的事,”白翎没什么表情地说,“至少我小时候在救助站里,顿顿都能吃上新鲜土豆。”
一句话把先皇和现任都骂进去了。
“哈哈你可真会,我喜欢!”
流浪汉眼中多了些真诚。
“我刚来这里不久,桥洞党,流浪汉,随便你怎么称呼我。不过我白天还是有正经营生的,我在小公园的椅子上摆摊给人算塔罗牌。”
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套牌,用冻得青紫的手拨开,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来吧,抽一张,算我请你的。这么冷的天,我更想请你喝杯杜松子酒,可惜情况不允许。”
白翎不想辜负他的好意,随手抽起一张:
是个戴着珍珠项链和王冠的女人。
流浪汉拿回去,双眼微微睁大:“喔,正位皇后。”
白翎并不懂占卜,淡淡问:“预见我要当皇后吗?”
那恐怕不太准。
他只是个未来会高悬榜首的400亿通缉犯。
“不不不,”流浪汉用播音腔感情充沛地宣布道:“Queen是一位温暖慷慨的母亲,说明你要迎接一段甜蜜丰厚的感情了。”
好熟悉的腔调……白翎觉得自己绝对在哪听过这道嗓音。
流浪汉怕他不信,拍着胸脯保证:“我的占卜技术虽然才学三天,但这次我有预感,你肯定会获得应有的幸福。”
应有的……
白翎默念着这个词,想说自己注定颠沛流离,孤独一生。可是想了想,还是别打击对方的好,于是他置之一笑:
“谢谢,希望如此。”
离开之前,他把剩余的零钱都给了对方,并提醒道:
“这里的夜晚很冷,你最好凌晨三点起来,去上东区的垃圾场多抢几条被子。你可以睡在雕塑脚下,那里有个死角,能够挡风。”
流浪汉愕然在原地。
恐怕只有亲尝过困苦的人……才能给出那么周详的建议。
迎着寒冷的霜风,白翎紧了紧薄薄的外套,低着头向前走。
一道俯视的光轻柔抚过发顶,他下意识回过头,望向提篮暖灯的帝国女神雕塑。
而在不远处,一个流浪汉脱下了帽子,紧扣在胸前——
正向他深深鞠躬。
·
凌晨时分,白翎钻回浮着冰渣的皇宫水道。
他一边控制着呼吸,一边警惕水流动向。
希望今天别再碰上那个水怪。
上次就是因为想避开怪物,他才冒险选择了爬墙,结识那位废妃……
白翎在心里数秒,估算着上升高度,到了位置,却摸不到来时的井口。他心里一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立即调转方向,寻找其他
出口。
无边黑暗里,隐约波荡着一丝亮光。
白翎憋住一口气,用力向光的方向游去,光亮在视网膜里越来越大,他心头一松,突破水面正要大口呼吸——
骤然被拽过去,止住声音。
不是单纯的捂嘴,而是极其专业且过分的钳制:
大拇指压在他舌苔上,剩余四指扣紧下颚。这是战俘营里的玩法,让战俘能自由呼吸,却不能发出声音。
被拇指粗暴塞嘴,白翎瞬间尝到宝石扳指上冰冷的贵金属味,抵着他的牙龈,凉得令人牙酸。
反观那人,却平静且慵懒,与不远处对话语气如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我很惊讶,克里斯托弗,这么晚了还来拜见我,希望你不是碰上了麻烦。”
克里斯托弗?
白翎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下,是暴君!
克里斯托弗·凯德显然听到了动静,怀疑地问:“那是什么声音,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郁沉轻描淡写:“是我的夜宵点心,不小心掉进了池子里。”
白翎:?
哈哧一口,咬下去。
郁沉被啃在右手虎口,不痛不痒的,反而起了点兴致,怜弄似的捻了捻不听话的鸟舌头,再抽出拇指,将扳指上沾的唾液,全擦在鸟嘴唇上。
白翎还想再咬,被他点了点唇峰,像在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