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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观音 一枝安 1163 字 5个月前

所谓的契约,永远高于一切吗?

从前他不屑于问,认为这是小儿女之间的矫揉造作。也过分骄傲自满,认为自己之于朔月全然不同。

相逢,偏见,缓和,默许,直到心念动摇,交付真心。

原来自始至终,一切情绪流转真的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朔月,那永生不死的小观音,那端坐绵绵云端之上、永远柔和笑着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

履行职责,看顾一代又一代的帝王,仅此而已。

而自己,只是这漫长职责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或许百年千年之后,或许周朝覆灭之际,容颜不改的少年会站在昔日曾与自己漫步过的城楼上,偶然回忆起自己经手过的某一个遥远的职责。

“如果我不是皇帝了,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当初不曾问出的问题,或许更大程度源于恐惧。

那把刀会刺向自己,千万次亦不会改。

刀刃沉入水底,河面早已恢复了平静,那点淡红血色已经无处可寻。

第82章 瞒天过海

自山林别院回宫的道路从未有今日漫长。照月堂门前,谢从澜探究的目光落到朔月身上:“你的伤……”

脸上斑驳的血已经擦拭干净。朔月拢了拢衣裳,朝他笑道:“陛下不必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出事时,谢从澜就在当场,自然看见了那些淋漓血迹,知道朔月受了谢昀一刺——但也只是如此。旧有的思维只会让他以为这伤口已将痊愈,他更知道朔月心绪郁郁。

事实上,他自己亦是郁郁。

目睹谢昀和朔月站在一起,纵使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以刀刃为媒介,他仍旧忍不住嫉妒,心底最阴湿的角落泛起无能的酸涩。

因此并不久留。

目送谢从澜离开,朔月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心口一直被刻意讶异的疼痛山呼海啸般爆发,喉头涌上一口腥甜,他终于支撑不住,伛偻着身体,咳出一口血。

李崇一惊,匆匆上来扶他:“公子!”

朔月摇摇头,去擦嘴角的血,但那血却怎么擦也擦不尽,从嘴角、从胸口源源不断地涌出。

他竭力抓住门框,挣扎许久才慢慢站起身,被李崇小心扶到榻上。

李崇是知道长生不死的,自打谢从澜称帝后,也见过不少次朔月这番模样。是以虽然担心,但也尚存理智,忙去取了朔月从前配的几瓶丸药奉上。

烛火昏暗,锦被裹在身上,藏住了胸口涌出的血。

他抬头朝李崇笑笑:“没事……睡会儿就好,你去吧。”

自山林别院回来后,谢从澜一直忙于政务,未曾见他,朔月亦一直未见林遐,只是打着钻研医术的旗号,托李崇去太医院领了不少药材,一个人悄悄地养伤。

照月堂一时药香满屋。

不知是东方夫人的药丸有效,还是朝露师父射出的那一箭起了作用,亦或是二者兼有,这伤口好得格外慢,朔月偶尔低头看那狰狞的伤疤,只觉得陌生——这样的伤痕从来不会如此之久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体上。

原来伤疤是这种模样。

他带着一点陌生和新奇去触碰伤痕,然后又用白布小心缠好,藏进层层衣衫之下,看起来便仍旧是那个长生不死的小观音。

在北境时,他亦曾为受伤的士兵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如今对象换了自己,做得倒也熟练。

数日不曾出门,天气渐渐回暖,屋檐上的冰雪滴滴答答融化,重新露出鲜亮的红瓦绿檐。

深夜无人,朔月又上了些伤药,确认伤口在正常恢复,轻轻松了口气——今天还没有死,值得庆幸。

夜复一夜的寂静中,他想到母亲,想到朝露,想到长明族人,想到谢昀。而后忽然看见窗外玉兰树长出了新芽。春天要到了。

群雁北归之际,朔月跟随谢从澜去往苍山行宫。

晴空澄澈,草木萌发。春猎之际,皇亲重臣齐聚,犬马弓箭一应如旧,只是投向朔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朔月照单全收,只是收了弓箭,任由飞鸟在天空划过痕迹。

去年红衣鲜艳的少年,今日已经找不见踪迹。

昔日奉命言语挑衅的周廷山注视着朔月,目光复杂,却不再说什么——朔月不曾再与严文卿一道进山林狩猎,时时跟在陛下身边,自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众目睽睽,谢从澜却转头看向朔月:“朕记得你箭术极佳,去年能一箭射下最为矫健的红嘴山雀,今日可要试试?”

朔月愣了愣,应下来。只是弯弓时,牵扯到了未愈的伤口,箭簇射出的那一刹那,他听到轻微的崩裂之声。

扑通一声,飞鸟落地。

黄昏时分,众人狩猎归来,学百姓野趣,生起一丛丛篝火。朔月难得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林群玉。

她身后远远跟着两个婢女,低头向谢从澜行礼,神情恭敬而疏离,看不出昔日骄傲飞扬的模样:“臣女见过陛下。”

她与谢从澜的婚事曾被在大殿上公然提起,而今却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只是作为太皇太后最疼爱的晚辈,终日守在行宫、守在太皇太后的病榻之前。甚至今日也未曾着骑装,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