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谢昀稍稍侧过脸去,慢慢望向朔月离开的方向。
那里有一只竹编的小龙,歪歪扭扭地立在地板上,回应他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真想让朔月长出耳朵和尾巴来,毛茸茸湿漉漉地蹲在树底下,翘起尾巴给谢昀遮雨~
第18章 十一年前
许是淋了雨的缘故,被刺客刺出的伤口发了炎,谢昀当夜便发了烧。
太皇太后早已安歇,不便打扰,宫中亦无后妃可以侍疾,到头来,挤挤挨挨的一群人,便剩下了李崇和朔月,还有面露难色的太医:“陛下喝不进药,这病可怎么好……”
朔月坐在床边,离谢昀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绯红的面色和禁闭的双唇,牙关紧咬,一滴汤药都灌不进去。
这也是职责的一部分罢,朔月如是想,难道他要看着谢昀在自己面前高烧不退、英年早逝?
——那是万万不可的。
汤药冒出袅袅热气,太医面色忧虑,正想说什么,手中的药碗却被那一直跪坐在榻前的少年端走了。
这是……素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读医书的太医顿了顿,一时对现状有些迷茫。
也没听说过陛下身边有妃妾什么的啊,难不成是新提拔上来的太监……太医转了转头,发现李公公却镇定非常,好像已经习惯了这少年的越俎代庖。
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少年端着碗,吹了吹气,而后向陛下探过身去。
此时此刻,太医福至心灵。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似乎显而易见——各路知名话本子都已经对“嘴对嘴喂药”这个情节做出了详尽的描述,太医少时甚至达到了看一眼药碗就可以全篇背诵的程度。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接下来的场景。
病患在前,身为太医总不能脱身而去,可他又实在不想也不敢目睹这种嘴对嘴喂药的暧昧场景——李公公你说句话啊李公公!
这个这个,窥视陛下隐私,要杀头吗?
太医东瞧西看,目光游离半晌,一狠心闭上了眼。
太医的心声过于强烈,李崇终于迟疑着出声:“公子……”
——天知道他多想回避一下!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先确认一下朔月的靠谱程度。
话音未落,他便见朔月手指用力,扳开了谢昀紧咬的牙关。而后药碗倾斜,顺利地倒进了汤药。
谢昀仿佛被呛到了,沉睡中也咳嗽挣扎。朔月回头道:“李公公,帮一下忙。”
李崇:“……”
好了,这下不需回避,需要帮忙了。
他思考片刻,上前帮忙固定住了谢昀,顺带以相对而言较为周全的思维提醒道:“呃……公子,慢一点,别呛着陛下。”
朔月下手没有轻重,谢昀吃痛,昏沉中也想挣扎。
挣扎的后果就是朔月的动作更加用力,最后的结果是谢昀下巴上多了两道鲜明的红痕。
“……”默默睁眼的太医打个哆嗦,试探着提出建议,“或许可以用勺子……一点一点喂?”
有道理。可惜的是碗里还剩最后一口,再用勺子未免大材小用了。
朔月灌完最后一滴药,将空碗递给太医,有点惋惜:“下次吧。”
朔月在灌药,李崇在按人,庆元宫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大不敬的气息。
太医沉默地注视着谢昀下巴上的红痕和药渍,认为自己应该早点辞官回乡,以免来日被恼羞成怒的陛下追责。……
退烧药的效果很好。谢昀出了身汗,呼吸渐渐均匀绵长起来。
他又开始做那个重复的漫长的梦。
嘉熙九年的冬天,谢昀八岁,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才会被太皇太后注意到,立为晋王。
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不足七日后便出宫修行,自此长住在了万寿庵。
谢从清不喜他的母亲,又因着钦天监的天象不吉一说,也不喜欢这个儿子。皇帝身边妻妾成群儿女众多,想不起也不愿理会这个被遗落在宫廷角落里的儿子。
谢昀身边只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伺候着,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摸索,好端端的皇室长子,合宫上下却无人在意,以至于七岁上下都未曾进书房,住着的永明殿竟如冷宫一般。
当然,宫中妃嫔众多,各人心思也多。时不时会有无宠无子的嫔妃想收养谢昀以作傍身的靠山,却让皇帝龙颜大怒,朝中偶有谏臣上书谢昀之事,也被谢从清毫不留情地贬斥,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提起他。
永明殿里终日安静。
七岁的谢昀花光了一点一点省出来的月钱,托嬷嬷找来了开蒙的书册,磕磕绊绊地读起了书。
不知是哪一日夏日傍晚,伺候的宫人们早早散去乘凉,谢昀在膳房里遇到了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五六岁的模样,生的秀气白净,却呆呆笨笨的,全然不知宫里的规矩,一心想吃蒸笼里的枣糕,谢昀便伸手替他拿了一个下来。
那小太监说自己叫小黄,是新进宫的,再细问便说得稀里糊涂,看着便不太聪明的样子。
观此情景,谢昀很是有些怜悯——如此不知事,在这吃人的宫里恐怕活不过一年。
不过他自己也没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