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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观音 一枝安 1168 字 5个月前

后敏锐地发现了异常:“昀儿,怎么今日心不在焉的?”

谢昀回过神来,忙笑道:“皇祖母有什么吩咐?”

暖风拂面,殿内殿外俱是春意盎然,太皇太后一面吩咐婢女给谢昀端上点心,一面慈蔼地笑道:“这是他们新捣鼓出来的吃食,哀家尝着倒是不错,昀儿,快尝尝。”

谢昀依言捏了点心送入口中。刚出炉的点心,外皮酥脆,内馅的奶浆流沙般甜软,入口即融,确是不错。谢昀洗了手,又笑道:“不知皇祖母召孙儿前来有何要事?”

“听说昨夜行刺的刺客被抓住了?”太皇太后道,“昀儿伤势可好些了?”

谢昀端茶的手一顿,继而恭声道:“劳皇祖母牵挂,只是破了点皮肉罢了。”

——那刺客名为宛青,是五年前谢从清自皇室影卫中拨给六皇子谢昭的婢女,善使秘药,颇有几分功夫。

话题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皇贵妃和六皇子谢昭身上。谢昀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太皇太后深深地看他一眼,道:“既然刺客已然伏法,新朝初立,还是平静些好,实在不宜大动干戈。”

谢昀点头应是。

他嘴角带笑,言语恭敬,一言一行都挑不出错处,与太皇太后一问一答板板正正,瞧着不像祖孙,倒像上下级。

这番模样,自他还是七岁小儿时便是如此,从不见撒娇卖乖,便是恭敬也令人觉得疏离。

太皇太后道:“群光这孩子做事毛躁,险些害你出事,哀家和他父亲都已经重重责罚过他了,昀儿可别为他气坏了身子。”

谢昀笑道:“皇祖母说哪里的话。”

林群光是太皇太后娘家侄孙,皇祖母待他恩重,林家家主林迩又是右相重臣,此番将守卫更换,他便不欲为这点事再与太皇太后起争执:“奸人狡诈罢了,哪有人不犯一点错漏的呢。”

这个话题便如此轻轻揭过。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眼底阴霾一瞬间划过。

自己这孙儿好一番谋划,如此一来,谢昀身边的自己人又少了一个。

所幸谢昀生母在宫外修行,有十几年的祖孙情份在,哪怕来日东窗事发,她或许还能保林家再多些时日……太皇太后心中稍安,又问及朔月近况,可有再惹谢昀不快。

自那不愉快的一夜过后,谢昀便没再见过朔月,当下也只得含糊道:“还可以罢。”

“朔月可读书识字?”谢昀随口问道,“武功如何?”

太皇太后一顿,继而温和笑道:“你父皇不曾让他读书,就怕书读得多了,生了旁的心思。”

这倒是谢昀始料未及的——朔月看着温雅秀丽,看着倒不像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

太皇太后忽道:“近日可还有再查那些事?”

那些事情——谢昀知道太皇太后指的是什么。

八岁那年傍晚,他记忆中那个为自己而死的小太监,被所有人认定是不存在的人。本应横陈的尸首不翼而飞,存在过的证据全然消失,记忆被认定是受惊后的臆想。

谢昀不信,自然要查。只是十一年过去,呈现在他面前的结果从未改变,让他不得不怀疑记忆的真实性。

十一年间,记忆和现实交错,睡梦中也时常出现那个小太监模糊不清的面庞,几乎要把人逼疯。

“昀儿。”太皇太后声音微肃,“那时你年纪小,又受了惊吓,臆想出什么也是有的。如今你年纪渐长,又成了一国之君,自当清明端正,不可再为这些小事挂心。你信不过你父皇,难不成还信不过皇祖母?”

谢昀沉默良久,恭声应是。

目送谢昀离去,婢女青蓝服侍着太皇太后喝了安神的茶,道:“娘娘且宽心吧,陛下仁厚,行刺又是意外,不会再追究林家的。”

太皇太后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语气喜怒不辨:“你以为这是意外?”

青蓝一怔,不确定道:“您的意思是……”

“我的孙儿,我自是知晓。”太皇太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处理贵妃一党,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怎么可能让刺客杀进皇宫来?不过故意露出破绽诱刺客前来,搞这一出请君入瓮,裁撤群光也好师出有名,林家理亏,也说不出什么,他反倒落个宽厚名声。”

青蓝谨慎道:“陛下待娘娘孝顺,想必是娘娘想多了。”

孝顺……太皇太后一嗤,缓缓地说:“他孝顺我,是因为我从小将他养大,如今刚刚登基,便忍不了林氏,你且看着罢……待我百年后,林氏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春分日傍晚,下了一场雨。

春雨细如牛毛,细细密密地落在池塘上,泛起一圈一圈清浅的波澜。朔月捏着一颗黑金色的丹药,对着雨幕沉默无声。

这是过去他为谢从清炼制的玉蟾丹,谢从清还未用完便已崩逝,便一直留在了照月堂。

玉蟾丹不过指甲盖大小,无论外表还是外形,皆与从裴玉言之处拿到的丹药一模一样。

朔月捏着它瞧了许久,脑中久久回响着裴玉言嘶哑的乞求声。

朔月下意识碰了碰自己心口的位置。他的心脏永恒跳动,可裴玉言的心脏却是脆弱的,只需要一把刀便能四分五裂,再无重生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