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上书,顾孟祯依旧不允,穆族中人源源不断,登门诘难。
深怕他们转去谭府,找母亲胡闹,宁寒望只能允准相见。
就这样,一书接着一书,孜孜不倦,写个不停。
不知折磨多少个日夜,顾孟祯总算同意。
宁寒望走出帝盛宫,恍惚间,有种重见天日之感。
接下来,便是将书文,送至州牧台,请他们公示天下,这场闹剧,就能彻底告终。
州牧台一众,接到圣旨,自然照办无误。
宁寒望舒展眉头,笑逐颜开,以为回府之后,可以睡个回笼觉,岂料,再次见到穆族之人。
他们讨要说法,无休无止,与前几日如出一辙。
相比之下,宁寒望多了一分耐心,笑容可掬,告知喜讯。
他们仿佛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哪怕看到州牧台的公示榜文,也要放刁撒泼,揪着宠妾灭妻之事,说个没完,只当宁寒望没有上书、全然不想澄清流言。
几人离府,另几人登门,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任凭宁寒望怎么解释,他们都是一通责怨。
努力多日,还要被人冤屈,宁寒望痛苦不堪,几近崩溃。
忽然某一天,他们不再混闹歪缠,宁寒望怔怔然坐着,反而不适,只觉四下,冷清得可怕。
独坐良久,确认无虞,他悬心落意,舒然一笑。
想来,流言平息?
唉,这些日子,过得实在太苦,就连一顿饱饭,都没能吃上。
这么一想,他便饿了,随即吩咐传菜用饭。
话未出口,便听冉慈步履匆匆,走了过来。
“公爷,谭府传来急报!”
经他许可,她走进卧房。
“公爷,大事不妙,谭族飞来横祸,多有不保。”
“谭大人获罪遭贬,已被皇上调去岐南县。”
岐南县苦寒无比,杳无人烟,极其偏远,曾是星梁地界。
宁寒望瞠目震栗,大惊失色。
“什么?!”
何来横祸?怎有意外?
显而易见,这是穆族中人所为。
原来,他们连日过来挑衅生事,不是介怀流言蜚语,而是为了牵绊住他,借机对付谭族。
所有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包括宠妾灭妻的谰言,也是他们计中一环。
他如坐针毡,方寸已乱,起身走近询问,唯恐听错一个字。
“母亲和二妹,何去何从?”
冉慈如实回禀。
“奴婢听说,郑大人及时出手相救,老夫人母女,应在郑府做客。”
宁寒望忧心忡忡之间,余出一分欣喜。
“幸好有三舅在,我这就过去探望,接她们回府。”
他知会夫人一声,便就接迎母亲和妹妹,一起回到宁府。
没了谭族撑腰,郑蒲莲母女收敛许多,就像前些年的穆蓉,委曲求全,唾面自干。
她们愿意修睦,穆蓉也不拒人千里,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亦想着,家和万兴事。奈何,老爷认定,谭族出事,必是穆族暗害,着实令她苦恼。
雨丝飘摇,纷扬落下,正如穆蓉愁绪,情凄绵绵。
她倚在窗边,独自欣赏雨景,脑海不断浮现老爷宠爱柳氏的样子,心中醋意,翻江倒海。
他明明说,此生只愿与我作伴,何故轻诺寡信?
男子所谓真情,为何变化无常?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我该如何挽救?
宁奉哲前来问安。
“恭请母亲福安。”
见她神伤,他主动关心。
“母亲怎么了?”
穆蓉扶他起身,安抚坐下,轻轻一叹。
“唉。”
“诸事不顺,哀愁甚多。”
宁奉哲投以一道目光,柔情似水。
“母亲请莫自苦,不妨向我倾诉。”
感受爱子体贴,穆蓉眉眼处,浅盈一分忻愉。
“这一年,宠妾灭妻的流言,不见停息,甚至越传越凶,以致天下,人尽皆知。”
宁奉哲斟一杯茶,恭顺奉上。
“此非事实,母亲何必心虚?他们爱说,便请随意,总不能他们三言两语,足以主导你之宿命吧?”
“母亲勿虑,父亲对你情深意重,绝不可能变心。”
轻啜一口暖茶,穆蓉倍感心暖,只是神色,还余忧伤。
“可他对我,有些误会。”
“这事,我与你说过,他以为谭族变故,是我所谋。”
“我确实有过动作,无奈败计,我根本斗不过谭沛宥。后来,被他绝地反击,我还损失不少银两呢。”
“他们谭族之祸,当真与我无关。”
宁奉哲神态轻松,依依劝慰。
“清者自清,时间定会淡化一切,母亲急什么?”
一听时间二字,穆蓉更是烦躁。
“这都一年了,他固执己见,偏要这样认为。”
“我什么都没做,实是憋屈。”
宁奉哲继续劝慰。
“母亲若有作为,才要心神惶惶;一清二白,则无需在意。”
穆蓉心绪纠结,七零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