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奉哲一路推着,直到饭厅,继而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在特制的软椅上。
“好了,吃饭吧。”
说话间,他已经坐于对面。
宁云溪先是轻扫一眼,并没有发现饭菜的异样;而后难以置信,又仔细端详、凑近轻嗅。
最后有了结论,确实没有害人之物。
于是,她有了猜想。
“这么丰盛?”
宁奉哲欣然点头。
“嗯嗯。”
宁云溪的话还没说完,与他同时出口。
“断头饭?”
见他正好“嗯”在“断头饭”三个字上,她大惊失色。
“真的是断头饭?”
见她误会,宁奉哲连忙否认。
“不是不是。”
“就是很正常的一顿晚饭。”
他拿起筷子,先给她夹菜。
“快吃吧。”
“你尝尝这个,好像咸了,不过我吃着正好。”
“许久不为你下厨,我差点忘了你喜爱清淡,一个不小心,盐就放多了。”
宁云溪尝了一口。
“正好。”
宁奉哲又是欣然,随手拿起汤勺,不紧不慢地给她盛了一碗汤。
“我们口味不同,饭菜咸了淡了,我总是把握不好。”
“以前,你都会陪着我做饭,坐在我的身边,在快要出锅之时,简单一尝咸淡。”
“怕你累着,我特意定制了一张软椅,可坐可躺,一如你现在坐着的椅子。”
“有你在,每次做饭,我都不觉劳累,反而乐在其中。”
说话间,将汤碗放在她的面前。
“还有点烫手,你等着晾一晾再喝吧。”
往事紧随他的话,一幕幕冲击而来,宁云溪一阵心乱。
旧时情义,肆虐心底最深的柔弱。
“回忆诚然美好,可惜,你我再也回不去了。”
宁奉哲深深一叹,满是不理解。
“只是为了辅佐帝瑾王,你便要弃我而去吗?”
“他有什么好,何故非要帮他?”
“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前世之事,犹在眼前,宁云溪语气微沉,简单作答。
“他是我的结拜兄长呀。”
宁奉哲眉心一蹙,几分急切,几分肃然。
“你们何时结拜、何故结拜?”
“与你初识,他便有此要求,显然就是利用人心,你并非迟钝之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待你,何来一分真意?”
宁云溪摇头沉重,内心波澜化作点点珠泪,苦涩而落。
“大哥哥有所不知,他为我做了很多很多,我非但不珍惜,还戕害他的心腹、瓦解他的权势。”
“他没有利用我,是我利用了他。”
“而今,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再生之德,我已经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宁奉哲眼眶晶莹,传意丝丝心痛。
“那我呢?”
“我也为你,几乎付出所有,我不配得到你的关切吗?”
宁云溪含泪杏眸,凝然防备。
“大哥哥所谓付出,都是真心的吗?”
宁奉哲痛彻一分冷笑。
“不然呢?”
宁云溪移目他处,不愿受骗。
“或许以前,我们之间有过真意。可如今大哥哥待我,唯剩利用,再无其他。”
微微沉吟,她既是询问,也是自问地补了一句。
“不是吗?”
宁奉哲痛楚生怒,眉心蹙成一道道狠色。
“这是谁告诉你的?”
“帝瑾王吗?”
“他和他身边的心腹,必定一直巧言离间你我兄妹,对不对?”
想起往事,宁云溪再一次泪水决堤。
“不是阿兄,是你自己。”
宁奉哲凝望一意冤屈,忍不住申辩。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你定是误会了。”
“你总说,父亲母亲不愿信你,你自己何尝不是呢?”
“任凭我解释再多,你就是一味不信,为何我就活该要受这样的冷遇?”
泪眼朦胧之间,只见溪儿痛哭泉涌,他立即收起情绪,转而一笑。
“算了。”
“或许真心实意,就是会被误解的吧。”
“溪儿乖,吃饭吧,不说这些了。”
晚饭之后,宁云溪开始散步。
她习惯夜走。
想着孤山或许不安全,她没有离开哲溪居,只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突然,宁奉哲手持双剑,踏着月光,徐步而来。
宁云溪吓得连连后退。
“你……你要做甚?”
早知如此,就不夜走了,还不如多写几封遗书呢!
宁奉哲保持一段距离,止步一笑,将右手上的剑,扔给了她。
“接着。”
宁云溪不敢接剑,身子一缩,双眼一闭,任由长剑落地,发出一阵清脆之音。
“啊……”
见她吓坏了,宁奉哲上前安抚。
“怎么了?”
“少时不是练过剑吗,何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