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
流民军聚拢起来的队形骤然土崩瓦解。
他们惧怕的看着陈水的死亡,看着黍城的百姓,看着那些带着刀和枪的银甲兵。
人群之中,有一名流民兵率先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紧接着,有了第二人。
第三人。
或是战争的局势不可逆转,亦或是陈水的死亡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他们惧怕的大喊投降。
所有的流民兵全部被司徒劲带的兵控制起来。
这场艰难的战争终于结束。
黍城的百姓怔然的看着这些投降的流民兵。
他们想着方才杜从生的死亡,又想着这场战争中熟知之人的死亡。
许是憋得久了,亲眼见到这座大山崩塌,他们的眼中逐渐被泪水充盈、模糊。
“陈水已死,流民兵尽数投降,这世上已无流民军!”
人死不能复生,随着司徒劲宣告这场战争的结果。
他们才在朦胧之中反应过来。
是啊,陈水死了,流民军也无了,他们所做的斗争没有白费。
此时此刻,黍城的百姓才意识到这场战争的胜利。
悲伤过后,他们背过身去,依旧活着。
司徒劲带兵搜寻了黍城残留的流民军势力。
黍城百姓并不排斥司徒劲带兵进入黍城。
流民军营帐处,则由沐晟达进行搜查清理。
在黍城百姓的帮助下,黍城营地是最快被攻破的,沐晟达在审问几名流民兵后便带人下了地牢。
地牢间,阴暗异常,时不时脚边会有老鼠爬过,墙壁的蜡烛随着来人走动,明明灭灭。
铜锁被打开,地牢中一间牢房的门随之开启。
被绑在架子上的男子披头散发,在听见动静之后依旧未曾抬头。
黑色的黏腻血块在发丝之中胶着,发黄的囚服上浸透着黑褐色的血迹。
“夏越,醒醒,我来了。”
沐晟达踩着一地血色的稻草,他连唤了几声,回应他的唯有牢房空荡的回音。
沐晟达静默着站着。
眼前的男人双手伤痕累累,甚至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块完整。
他看着伤势惨重的人,变了脸色。
他迅速将手放在夏越的鼻子下方。
这一次,依旧没有回应。
沐晟达几次将手放在夏越的鼻下,可他的手指冰冷。
并无任何鼻息。
眼前之人显然死去了许久。
沐晟达不再镇定,他的身体僵硬,就那么一动不动定在了原地。
过了好半晌,沐晟达才抬着头。
他双手颤抖,想要去解那冰冷的手铐,可又不知从何去解。
夏越的身体满是烙印,沐晟达不知从哪处去触碰夏越的身躯。
他小心翼翼的将夏越托住。
夏越身体此刻早已冰凉。
沐晟达就这么抱着夏越,自言自语道:
“我都说了,别冲那么前……
你就是不听我的……”
……
他的语气破碎,发颤的声线到最后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符。
沐晟达努力了许久才将话说出。
“对不起,我来晚了。”
语毕,他低着头看向夏越,下颌处的泪水落在夏越脸上,与血污相接,却如何也融不开那黑色的血迹。
沐晟达抱着夏越走出牢房,亮光袭来。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围在牢房之外。
“夏副将如何了。”
“夏副将伤得重不重。”
“夏副将,他……”
……
沐晟达没有开口,迎接他们的仅有一具尸体。
这些民兵默默看着沐晟达怀中的夏越,渐沉默了下来。
他们来得太晚。
沐晟达带着夏越回到了他的家中。
夏越的父母被流民兵杀死,而今房屋破败。
沐晟达放下夏越,他在倒塌的屋下找出了两口棺材。
他拿着布将夏越身上的血迹擦去,又重新拿出一套衣裳。
直到夏越穿着新衣躺在棺材中,沐晟达才盖上棺门离开。
沐晟达的身侧依旧挂着那旧色的葫芦,他的背影寂寥。
孤身一人。
黍城的收尾还在进行。
司徒劲带兵清理了不少流民兵。
另一处城门,计粮生死死和银甲兵拼杀,他没有投降。
直到力竭,他杀不动后才自尽在了司徒劲眼前。
这处的流民兵全部战死,司徒劲复杂的看了一眼死去的计粮生。
黍城之战,安平取得了胜利。
而在这一场战争中,杜从生死了、夏越死了,无数的士兵还有百姓都死了……
穆清来到黍城,见到的便是无数的尸体。
夏越的伤势过重,是失血过多而死,而杜从生则是被刀杀死。
他们都死在了流民军的手上。
穆清来不及收拾心中的悲意,便又要重新整顿黍城的基础治安和府衙。
其他三城的流民军数量少,穆清让司徒劲、穆武还有项全各带一队银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