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比对,程十一选择了城西的客栈作为他们的落脚之地,不用猜就知道是为何,只两个字,稳妥。 “客栈还剩两间房,我们两人住一间正好,子砚,你想同谁一起住?”程十一拎着块写着房号的小木牌送到巫子砚手里:“这是天字号的客房,在第三层,确是比人字号的要稳妥些。” 巫子砚将木牌拿着打量了一番,又抬眼看了看程十一和姜十三,似乎在做着某种决定。 “恩公恩公!选我!” 倒是陈壤先开了口,巫子砚盯着他,就像是盯一条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明明十分嫌弃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果断道:“程师兄,我与你住一处吧。” 程十一当然知道巫子砚打的什么主意,恶人自有恶人磨,一个泼皮猴子,一个无赖龟公,姜十三总能将陈壤治服帖的。 “那十三就与陈壤住一间,记得好,好,相,处。”最后四字,程十一刻意加重了语气。 “师兄!我不要和这痞子住一起!” “我还不想和你住呢!泼皮王八!” “你骂谁王八呢!绿头龟!” “泼皮王八!” “绿头龟!” …… 在两人的骂声中,巫子砚跟在程十一的后边儿上了楼,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在天字号的房里,他们看见了夜市酿着的一壶醇正烟火。 粼粼而来的车马,猎猎飘扬的酒旗,若不是知晓前线正有士兵将领浴血奋战,怕是会沉溺在这泱泱盛世的富裕繁荣之中了。 “程师兄啊,你说我爹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爷爷从来不同我讲。”巫子砚趴在窗台上,望着远方的眸子却有些无神,每每瞧见红尘繁华,他总是会想起那位逐渐消失在记忆里的父亲。 “巫将军啊,他……他是个好人,是个英雄。”程十一在巫子砚身旁坐下:“说起来北狄不是头一次侵入我大燕江山了,他们想要夺粮抢地,然而被巫将军终结了乱世,那时候的将军可谓是风光无限啊!” “后来呢!”对于父亲的过去,巫子砚总是会好奇的。 “后来巫将军莫名暴毙了,传闻是旧伤复发撒手人寰,师长们却猜测其中另有隐情,他们查了很久,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只得放弃。” 程十一顿了顿:“其实,若不是北狄再次进犯大燕,我们也不愿去打扰你与老将军的生活,但玉龙军需要主人,他们应该是天空中翱翔到雄鹰,不应该是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我明白了程师兄,父亲的死因我会去查证,也不会辱没了玉龙军的威名。” 巫子砚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子砚?” 他摇了摇头:“无事。” 除了父亲,堵在巫子砚心口的,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他很奇怪为什么大家总是对他的母亲只字不提,不管是爷爷,还是眼前的程十一。 “早点睡吧,我们明早还得跟着车队赶路。” “嗯,师兄晚安。” 与此同时,姜十三正抱臂盘着腿坐在榻上,他死死瞪着陈壤,怕极了稍不注意床榻就会被抢了去。 “你属狗啊?盯我跟盯骨头似的。” “属狗怎么了,有本事你就站那儿别动!”姜十三咬牙切齿说道:“你敢过来我就咬死你!” 陈壤很疑惑,姜十三究竟是哪儿来的敌意,便是护食的野狼也不具备他这般的攻击性。 “愿意当狗你就当吧,我去外边儿小酌一杯,没事别叫我。” “我呸!谁乐意叫你啊!” 陈壤攀上了屋顶,他手里提着一壶千里香,照掌柜的话讲,城里没有比这更美的酒了。 或许是撞上了宝凤城内的什么庆典,在陈壤倾杯的那一刻无数烟花从天而降,犹如金灯冲散了天星。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他的声音很慵懒,随意一躺,就是一阵困倦之感。 “此有一劫,他们要来了。” 树影微动,烟花的绚烂掩盖了藏在暗处的脚步声,陈壤小抿了一口酒,他听见不速之客渐渐逼近,直到四周再次归于沉寂,方才站起,疾步朝倏然冲来的人影迎面而上。 “啊哈,原来是你们啊?好久不见。” 陈壤漫不经心地抬手,藏在袖口中的匕首初露锋芒。 “噌!” 匕首的锋刃挡下寒刀的一击。 他泛着冷光的眸子笑吟吟地望向那人,而眸底深藏的,却是刻进骨子里的憎恶杀意。 “何人在此碍事!”听这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 陈壤微微侧头,缓缓打了个哈欠:“你猜啊。” 男人大刀一扫,挨着陈壤的脖颈划过,虽伤不了他分毫,但也斩下一缕青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断了我的发,要如何赔?”陈壤轻轻挑眉,说道:“不如,就拿你的命还吧?” 不等男人反应,一脚踢去,动作迅疾,纵月如飞,将男人踹得倒飞出去,接着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至此男人倒地不起。 “魔道怎么就派了你这个废物来?他们是无人可用了吗?” 陈壤抬脚踩在男人的胸膛之上,沉重的压力让男人喘不过气。 “无人可用?你又怎知只来了我一个!” 闻言陈壤大感不妙,果断将匕首刺入男人心口:“很好,你没用了。” 只听“噗呲”一响,男人脑袋一歪,已然气断声绝,猝死而亡。 “可真废物啊。” 他收起匕首,从屋顶上飞扑而下,在空中一个倒翻,落地时轻盈无声,未曾惊动任何人。 将近同一时间,黑暗中传来清晰的兵刃碰撞之声,闪着光亮的火把从远处飘来,一个接着一个的高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