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了啊张叔!剑鞘我过几日再来取!” “子砚啊,我这儿有个旧的剑鞘你要不先将就用一下?剑这种武器,一日不可无鞘,等你的剑鞘铸好了,再把旧的还给叔就行!” “谢谢张叔!” 巫子砚走出锻铁的铺子,嘴里咬着铁铺老板送的山茶酥,咽下最后一口酥末,满嘴山茶的清香,他进入夜市后便匆匆来了此处,连红豆与糯米也顾不及买。 这时已是三更天了,少年单肩背着竹筐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巷间,纸灯笼之下光影绰绰,他踩着青石地砖,一步一步,还未到卖粮食的地方,就先迎面撞上了一队人马,看服饰,大概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弟子,他们有说有笑,高谈阔论,举手投足间皆是潇洒。 擦肩而过时,巫子砚忍不住驻足回头看了一下,他想着,原来生长在江湖的少年郎是这般意气风发。 “嘿!看什么呢!哎呦,你这把剑不错,考虑一下卖给我?” 巫子砚闻声下意识转过头,那是两名青涩的少年,瞧起来年纪和他一般大,衣着云青色的长袍,与那队人马衣着相同。 见其中一名少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背在竹筐里的轻吕剑,巫子砚朝后退了两步,没想到那少年竟又直接凑了上来,吓得他一个踉跄差些摔倒,好在被另一少年一把搀住。 “抱歉,失礼了,我师弟并无恶意,只是颇为喜爱阁下的这把剑而已,在下归元氏程十一,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巫子砚站定,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我姓巫,名子砚。” “巫子砚?你好你好!我是姜十三!” 姜十三?程十一?十一,十三……这江湖里的弟子起名都是这般有特色吗? 巫子砚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发现他们长相白净,透出一股子灵动,特别是那程十一,眉目间甚至带有江南雨水般的清冷。 “你们方才说想买我的剑?”巫子砚问道。 “没错!你开个价吧!小爷有的是钱!” 闻言程十一眉头一皱,向着姜十三递去一个责备的眼神:“十三,不得无理!” “没事没事,姜公子也算是性情中人,不过这把剑是我爹留给我的,所以不能卖。”巫子砚将轻吕拿在手上,摸着剑柄低头笑了笑,耳边也传来了少年惋惜的叹声。 姜十三退回到程十一身边,就差将“不甘心”三字写在了脸上:“你真的不卖啊?真的真的不卖?真的真的真的不卖?” 巫子砚哑然失笑,他本是要开口应一句的,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见姜十三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算了算了,小爷我不欺负村夫,改日再另去寻把好剑,定不会比你这把差!” “那便预祝姜公子早日觅得好剑。”巫子砚轻轻点头,嘴角仍挂着一抹笑意,“若无他事,在下就先告辞了,家中老人还等着锁门呢。” “既如此,那后会有期,巫公子。”程十一领着姜十三朝巫子砚微微作了一揖,算是江湖中同辈人之间的礼数。 别过了那两名少年后,巫子砚便直接去了粮店,城内粮店地处偏僻,坐落在一条小巷的深处,白日里人烟不算稀少,可夜里却是安静阴沉,时不断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像是鬼怪的嚎叫。 笃笃笃。他屈指叩响粮店的木门。 “自己进来,门没锁。”这是一道低柔的声音,仔细听来还带着些慵懒的沙哑。 “阿尘,你这儿红豆和糯米还有没?咱家的老头子太能吃了。” 巫子砚推开门,将室外的微光洒进屋内,而卷来的寒风恰恰平息了柜台上还燃着的油灯:“我说,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点灯啊?” “若是只有我在的话,那自是不必点灯了,可惜你来了。”那阵懒散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名长相极其俊美的少年从黑暗里缓慢走出,一双眼,清冽入骨,藏青的衣,浅白的襟,油灯重燃的烛火打在他身上,胜过了午夜的星光。 少年名唤崔让尘。 “可惜什么?可惜你家的红豆糯米被我吃了?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啊。” 崔让尘懒散一笑,端着火光摇曳的烛台来到巫子砚跟前,抬眼用倦怠眼神地看着他:“你身后背着的剑是轻吕吧?想不到巫爷爷最后还是给你了,对它好点,此剑有灵。” “你怎么知道这把剑的名字?莫非……你是我爹失散多年的亲儿子,我的亲弟弟?”巫子砚抓起一把红豆,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被打趣的少年挑了挑眉,偏着头悠然回击道:“我倒是觉得,我当你的长辈更为合适。” “长辈?你是在占我便宜?” “看你如何理解了。”仿佛无意一般,崔让尘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时辰不早了,回吧。” 巫子砚应了一声,转身将一小块碎银放在了柜台上。 “你给多了。” “多的算老头子给你的压岁钱,江湖路远,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一切都与风交缠着,那块碎银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崔让尘弯腰去拾,再抬眼时,视线内只遥遥余下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江湖吗?听起来倒是不赖。” 冬至前的最后一场大雪就在此时这么毫无征兆地铺天盖地而来,崔让尘在雪中驻足片刻,街边落叶染作枯黄,划过他的眼前,如断了线的纸鸢乘风游向了天际。 “这大早上的下雪也就罢了,竟还有人放风筝,唉,也不知道清河那边儿雪是不是同这边一样好看。” “等找到了小公子,到那时你再回去亲眼瞧瞧。” “说的倒轻巧,我们都寻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