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夫人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担心江怀珠性子太直,一口回绝,倒伤了人家一片心意,正想找个理由推到自己身上,谁料江怀珠想了想,笑道:“甚好甚好,我还记得当年左兄弟请我吃的火腿炖甲鱼,那滋味儿,啧啧,此去定要再吃上一顿,哈哈哈...哎哟!” 如烟夫人一手绕到江怀珠身后,在他后腰上狠狠拧了一下,微笑道:“如今左慈天师乃是修道之人,焉能杀生,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既想去,便向天师讨上一碗素斋,也就是了。” 江怀珠老脸一红:“是,是,我倒把这茬忘了!”当下便去吩咐撒力哈到船内取了包裹,结清银钱。 撒力哈低声急道:“江大侠,那灵山的事儿......” 江怀珠也压低声音:“我正是为这事儿要去九华山!你先走一步,前头是淮南地界,你且在凤阳府等我。”撒力哈无法,只得应声去了。 韩浞见了方才情景,心中好笑:“想不到名震江湖的怀珠老人竟如此惧内。”转头见宋泽直盯着自己的鱼竿瞧,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也在想,修道之人,焉能杀生?” 宋泽也脸上一红,韩浞提起鱼竿递给他,见只是一根普通的竹竿,连线也没有,更别说鱼钩了。 宋泽奇道:“道长,这如何能钓上鱼来?哦...原来道长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韩浞笑了笑:“我没有想让鱼上钩,也没有不想让鱼上钩,我只不过是在钓鱼而已。” 宋泽怔住,一时难以理解,又觉此言大有深意,恭敬地道:“请教道长。” 韩浞笑道:“若怀着想把鱼钓上来的念想,则鱼多就开心,鱼少就沮丧,这样钓鱼无非是在喜怒之间颠倒而已。岂不闻飘风不可终朝,骤雨不可终日?为风雨者,天地也,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宋泽茅塞顿开,点头称是:“道法自然,万事当顺应天道自然而为之,半点不能强求,执念一生,便万事皆休。”他性子柔和恬淡,最不喜汲汲以求,只觉此番话中道理甚合心意,闻之如沐春风。 韩浞更是欢喜,携了宋泽的手:“小友于道法甚有悟性,此番正好去我上清观中参道。师门三年一次的斗剑大会便在这几日,咱们正好同去观看,还请小友不吝赐教!” 宋泽忙道:“我...我不会武功,哪敢有什么赐教!” 韩浞点点头,心道:“此人若不是江大侠的儿子,也定是他的爱徒,想来武功不弱,却如此谦卑,当真难得。” 四人入宣城中,买了马匹,便直向九华山去。此地距九华山不远,快马一日可达,但江怀珠顾念如烟夫人,只驭马徐徐而行,直走了三日方到。 这一路上韩浞与宋泽相谈甚欢,宋泽将以往所学易经和道德经中的疑问尽数请教,韩浞知无不言,又频频以左慈道长的真经真言相授,内含一些真气运转、修身养性的法门。 宋泽初听时只觉大道至简,尤有深意,细思之下心念拨动,顿觉一股内力自丹田流出,充盈四肢,便觉手脚有使不完的力气,心情也极其畅快,恨不得策马飞奔才好。 韩浞见他一听道家真经,便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心下欢喜异常,直想:“这宋兄弟若是我上清观弟子便好了,他日得了师父真传,定能将师门发扬光大!” 江怀珠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便定了一个主意,向如烟夫人悄声笑道:“这傻小子,看我如何叫他开窍!” 不日行至九华山下,此山位列道家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中,风景秀美灵动,素有“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之誉。四人一路攀登,行至上清观前,但见曲径通幽,楼宇层叠,林木苍翠,浓荫蔽日。屋前有溪穿过,溪水清澈见底,四季不绝,鱼戏莲叶间,大有仙境之意。 韩浞引三人入观,还未至殿前,已听得有刀剑之声。原来斗剑大会已经开始,上清观众人正在殿前空地上列开观战。当中一老者坐于太师椅上,须眉皆白,却是鹤发童颜,正是左慈道长。 江怀珠不欲打扰上清观的要事,便示意三人只在远处观看。 此时场中正有二人激斗。只见其中一个少年道士手持长剑,舞得星斗漫天,一面又紧盯着对面中年人,瞅见一个空档,便手腕一抖,长剑斜斜刺出,直取中年人右肩窝。 中年道士手里只有一柄拂尘,气息沉稳,步履从容。此刻身子微侧,避过少年剑锋,又以拂尘击之,迫得少年后退尺许,仗剑再起。 二人斗得尽兴,众围观弟子也频频点头议论。宋泽打眼看去,只见这些道士分作两边,一边较为年长,手中或持拂尘,或空无一物;另一边则年轻人居多,手中兵刃也是五花八门,有使刀剑的,有使长矛长枪的,还有使锁链弓箭的,心中觉得甚是有趣。 原来左慈道长所创《太清丹经》和《九鼎丹经》两部书中的武功各有偏重。太清一路重在化繁为简,以不变应万变,一招一式皆沉稳持重,修炼此功者须清心寡欲,没有十几年的内功修为是不成的。而九鼎一路则注重奇异机巧,招式变化甚多,令人眼花缭乱,练这路功夫需要心思敏捷,身法活络,能抓住敌人破绽,趁势而为。 左慈道长悟道之后,便将这两部经书分别传给了大弟子戴昌和二弟子尚天赐。起先只是随性为之,并无特别寓意,还望他二人能时常切磋、相互补益。不成想这两路功夫甚合他二人性情禀赋,且练功越深,性情益发与武功相辅相成,融为一体,便再难改变。 自那之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