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斧看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画面着实有趣,好似一个凶悍的大老婆来捉小老婆,跟相公厮打一番,讨个说法。扭头向张铮低声笑道:“怪不得你如此沉得住气,原来如此,哈哈哈!” 辰兮见龙寂樾握鞭举起的那只手流下血来,手腕处也有一圈紫黑,想是自己淬了毒的银针打中了他手臂,现下应该疼痛得很。辰兮心里难过,执鞭的手垂下来,龙寂樾也松了手,将手掌隐在袖管之中,背负身后。 辰兮自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瓷瓶,抛给张铮:“他的解药。”又向乌惜潺扫了一眼:“你当真不走?” 乌惜潺紧张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多谢姐姐美意。来时匆忙,未及向宋公子道别,烦请姐姐代为转达,再拜遥谢他的恩情。”说罢盈盈下拜。 辰兮不等她起身,说道:“好!”再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及至辰兮身影不见,乌惜潺小心翼翼地走到龙寂樾身旁:“你...你的手没事吧?” 龙寂樾不答,转向谢三斧:“谢三哥,烦你将乌小姐安顿一下。”向张铮招了招手,带着他朝议事厅走了。 乌惜潺一怔,想不到是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安顿自己的起居,不由得蹙起眉头。 龙寂樾一路上敷了药,手臂疼痛立时消了不少,将那瓷瓶在手中握了握,收入怀中。踏进议事厅,扭头对张铮道:“你去外面守着,老规矩,我不出去,绝不许一个人进来。”张铮躬身退下。 龙寂樾走到当中那把沉香木交椅前,提起悬在墙上的一柄旧刀,狠狠砍在椅背上,沉香木上瞬间又多了一道刀痕,与先前的十几条一模一样。龙寂樾将旧刀挂回到墙上,坐在交椅中静待。片刻,交椅猛然一动,下方的地面张开一个方洞,椅子驮着龙寂樾笔直向下沉了下去。 这个机关设计得令人匪夷所思,取刀、划破椅子、将刀挂回原处,三个步骤缺一不可。就算是贼人在一旁偷看了一切过程,也绝想不到将刀挂回原处也是一个步骤,而龙寂樾若想知道密道有无外人进入,只要数一数椅子上的刀痕就可以了。 交椅下沉至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静静沿着固定的滑道前进,许久方停住。眼前出现数十个幽亮的小光团,发着混浊的白色光芒,但远不足以照亮什么,只像是夜空中遥远的星辰。本也甚美,但若念及这是地面下三丈有余的一个洞穴,一切就变得十分诡异了。 龙寂樾站起来,扫了一眼上方微弱白光映着的三个苍劲的字:“虎兕柙”,提步走了进去。 视界极暗,穷极目力亦不可见物。蓦地,耳侧擦过衣衫细微响动之声,龙寂樾当下一脚点地身子后移尺余,抬手一扫,空空如也。凝神一瞬,立刻侧身向左方避让,同时五指成爪向近旁的一个空隙扣下,正是当初打伤赤炎魔君的那一辣招。只听“啊”一声轻呼,一个温软的身子倚倒过来:“好疼!” 龙寂樾松开了手:“知道是你,我只用了两成力。” 那声音叹道:“这一招,还是半年前我教给你的,想不到这么快就躲不过了。” 龙寂樾道:“是时候试练一些新招式了。还有你上回提到的温氏阵法,我已在石梁温氏古籍之中找到布设之法,下次带来给你瞧瞧,咱们也要演练一番。” 那声音“嗯”了一声,笑道:“这两年,你已将我的本事学去不少,如今看到你夙愿得偿,我很高兴。现在放眼整个江南地界,应该不会再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了吧?” 龙寂樾道:“武林又岂止江南。” 那声音笑道:“是了,你的志向从来不在此处。而我就躲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日复一日,为天龙门训养风筝和死士,还有那些身怀异能之人,助你有朝一日能实现宏图大业,让天龙门的势力遍布江湖。当初,你还说我不能帮你,嘿嘿,试问这世间还有何人,能为你做到这许多?” 薛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笑了。 虎兕柙是龙寂樾父亲在世时创建,旨在暗中训练能人异士,学成之后,或成为风筝,或作为侠客被放之四海。这些人称为“虎子”,他们日后在江湖中各自闯出名堂,又暗结成网,能够多方助力护佑天龙门。待到众虎子皆成势头之日,天龙门将诸事顺遂,势力也将远远超越江南一带,乃至称雄于整个武林。这才是龙家真正的蓝图,偏安一隅,做个地方霸主,从来不是龙绍瑜之所求。子承父业,父子心意相通,当年少的龙寂樾第一次跟随父亲踏入虎兕柙的时候,他几乎在一瞬间就读懂了父亲的心思,也在刹那间浑身一阵颤栗,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生来仿佛就是为了完成这件事的。 但这位虎兕柙的主人,也注定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从另一个层面掌控着天龙门的兴衰。因此,这个人必须一生老老实实待在地下洞穴里,不能参与一星半点的江湖事务,否则就会难以控制。布衣天子,从来都是祸患之源。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入虎兕柙,终生不得现于人前。 所以这位虎兕柙的主人,必定是亏欠了天龙门极大的恩情,或是有极强烈的所求,极其心甘情愿才能胜任。以往的两任主人,一个是仇家遍地、急欲寻求一个避难之所,但十年之后却又忍受不了这种永世不得见光的折磨,生无意趣,最终自尽。另一个立志报恩,但在龙绍瑜死后,自觉恩义已清,无心再为天龙门出力,便自挖双目、割舌,以示绝不泄露虎兕柙的秘密,换取了自由身。 原本为虎兕柙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