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闷声在殿内响起,清晰而分明。
是头颅砸在地面的声音。
殿内一片死寂,大内总管高河的眼球几乎脱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太子……弑君了!
高河嘴巴开开合合好半晌,看到骨碌碌从御案后滚落的人头,硕丰帝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还大睁着,死死地盯着前方。
死不瞑目。
见此情景,哪里经历过此等可怖之事的高河当即张大嘴。但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柄带着寒芒的剑刃便抵住了他的脖子。
高河大开的嘴蓦然合拢,惊恐地瞪眼望向跟前的人影。
林三朝他挑了挑唇角,“敢出声,下一个就是你。”
说罢,林三也不看高河瞬间被绝望浸透的双目,而是转头目视前方。
江望津慢慢朝杀了硕丰帝后就一直站立远处的江南萧走去。
杜建早已上道地过去把高河拖走,林三见状默默收剑跟上,将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长兄。”江望津唤道。
江南萧低低‘嗯’了一声。
少顷,他又开口:“他死了。”
江望津忍着不去看地上淌在血水中的头颅,只是走到他身后,头埋在对方肩背上,将人抱住,轻声喃喃:“他死了,长兄……你报仇了。”
江南萧垂目看向跟前抱着自己的双手,难得没有去触碰对方,他手上还沾着血,太脏。
“是啊,”江南萧应声,“我报仇了。”
他目光直直朝硕丰帝的人头扫去,望这人死后,见不到他的父皇母后,免得让他们恶心。
大概是知道他的想法,江望津体味着从心底传来的寂然,道:“他罪有应得。”
说罢,江望津还非常认真地补了一句,“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停顿片刻,他又继续:“先帝应是等着先后一起,前往西天,远离这人世尘嚣了。”
江南萧许久没说话。
紧接着,江望津听见一声叹息,而后身前的人一转身便把他拥进了怀中。
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江南萧提醒道:“该唤父皇母后。”
江望津耳朵一热,须臾,跟着他道了一句:“父皇、母后。”
江南萧轻笑,“乖了。”
两人在殿中相拥,无视这满殿狼藉。
江望津只觉内心就此安宁下来。
忽然间,他抬头,“长兄……你刚杀了人。”还来抱他。
江南萧见他反应过来,心中就忍不住发笑,他应了声:“是。”
“有点脏,”江南萧接着道,“是你先招我的。”
他本来想着手上沾了血就不去碰对方了。
谁知江望津主动凑了上前,如此,江南萧又怎么能毫无表示。
江望津抿了下唇,没说话。
“走吧,”江南萧牵着他,“带你去洗洗。”
江望津唇角扬了扬,“好。”
江南萧看他,眸底满是眼前人明快的笑颜,爱意几乎满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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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宫变悄无声息地开始又结束,但皇城被围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众大臣纷纷观望。
午间宫中倏而便传出陛下驾崩的消息。
所有人哗然。
直到入宫,众臣看见宫中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仿佛没有任何大事发生般。
几位阁老相继上前参拜,而后望向殿前的太子,目光一转落到另一边的高公公身上,“高公公,陛下这、”
高河抹了把额上冒出的冷汗,强装镇定地笑了笑,“陛下突发急症,就这么……去了,连太医都没等到。”
阁老们面面相觑,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但信不信的也不由得他们去质疑。
太子殿下的出现让众臣回想当年陛下即位,那个时机本来就颇多疑点,且近几年来对方的几次决策都让朝野发生了不小的动荡。前些日子的举措更是令大臣们寒心,或者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其实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张乔混迹在几位阁老之间,眼神直视前方的高大身影,一时震撼难言。
这……就是太子殿下的打算吗。
同一时间,众嫔妃们相继赶来,一个个脸上都毫无血色,甚至有几个眉目间隐约还掺杂着一丝灰败。
她们本就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在这宫中存活,陛下一走,也不知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其中,慧怡皇贵妃的神情最为混乱,脂粉都遮盖不住她面色的苍白。
自皇后薨逝,她原本以为自己代掌凤印,再过不久就能坐上那个自己肖想已久的位置上,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的儿子,也能顺理成章成为中宫嫡子,继而获封太子。
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超乎了慧怡皇贵妃的预料。
最初是先帝之子出现,再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发生意外,变得疯疯癫癫,慧怡皇贵妃对此可谓操碎了心。
直到今日,宫人们来报——陛下驾崩了的消息,慧怡皇贵妃当即就摔了她最名贵的那套首饰。
待她匆匆赶来看到停在殿中的棺椁,及站在最前方的人影时,几近发狂。
其他妃嫔也都似有若无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