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予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身穿墨色缎子袍的瘦子竟然是宁王! “欧阳拓,打扰公务,见谅。”声音不大,但却充满威严。 欧阳拓唯唯诺诺,哼哈答应着。 “什么时候贵妃的旨意也能成圣旨了?”宁王很随意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手搭在椅把上,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欧阳拓冷汗直冒,双腿一软,直接“噗通”跪下了。 “欧阳拓,这天下应该还姓李吧?”宁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李顾斐虽然无兵无权,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妃子安排娶谁吧。” “李顾斐?”杨予听见此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跟任霖枫悄悄耳语,“二师兄,之前丈人祠偶遇那位,不会就是他吧!”任霖枫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日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没看清,看身形应该就是这位。” 欧阳拓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这,宁王殿下,贵妃想必已与陛下商议过了。” “这床帷之上说的话,什么时候也做的数了?” 欧阳拓赶紧认错,“卑职,卑职也是奉命办事,请殿下海涵。” “哼!”宁王并不买账,“回去告诉刘贵妃,这祸水东引之事还是少做为好,武林中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是,卑职遵命。”欧阳拓见事情没了下文,自己也是奉命办事,只得先行回复,然后再做打算。“我们走!”他冷冷地看了月阙阁众人一眼,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形势陡变,场内一时寂静下来。 柳望也是惊魂未定,战战兢兢上前问道:“宁王殿下,欧阳阁主所说之事?……” “当他放屁!”宁王往嘴里扔着葡萄。 “那您……” “怎么?我给你们解了围,连赴宴席的资格有没有么?” “哈哈哈……”在场之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也逐渐缓和。乐礼生们又开心地敲敲打打,之前帮着欧阳拓的跳梁小丑们又赶紧巴结起了柳望,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楚岱阳紧紧地攥着柳疏月的手,二人深情对望。 任霖枫瞧那模样,撇了撇嘴,“老三,我们把场子让开,别耽误人家拜天地。”说罢,从身上撕了块布条给杨予缠在受伤的手上。 “快得了吧,二师兄,真肉麻!”杨予嫌弃地说,“你那衣服不知道几天没洗呢,也不知道馊了没?” “你闭上嘴吧,不洗衣服的是老苗,你看那油的。” “哎,二公子,你可别瞎说,我上个月刚洗过哈。”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柳望来到一凡道人身边,面带愧疚地说道:“老友……” 一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当年和你一样,若不是有这些弟子……” 柳望拱了拱手,哽咽住了。 “走吧,老友,他们要拜天地了。咱们赶紧过去,高堂的位置上可不能空空的。”一凡道人拉着柳望往台上走去。 青城花烛动,戚里画新蛾。礼罢宴成,虽然有波折,但自古以来,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众宾客喜闻乐见的场面。 柳望也实乃大方了一回,各门派路远奔波的,都亲自留宿,好酒好菜招待着,一直喝到半夜才消停了下去。 夜深,相比白天的热闹,分外冷清,大部分客房里都传来一阵阵鼾声。 杨予睡不着,白天的事情实在有些太大起大落,他还年轻,被思绪扰的翻来覆去。他叹了口气,爬起来,推开门打算出去走走。 淬雨过后的夜空,分外明晰,明月正圆,青城内外的婚宴装饰还没撤下去,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酒香,和朔风镇的那晚分外像。 杨予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想起了什么人一般。 夜阑阁早已烛灭灯枯,弟子们忙了一天,也都累得够呛,也不会再有人守着这青城大殿了。 “咦?”借着朗朗的月光,杨予看到夜阑阁阁顶尖儿上有个人。 他心下大奇,提起一口气,几步跃上了阁顶。 一个形容枯瘦的汉子,对着月光,一口一口地喝着酒,阁顶就那么大地方,已经堆了不少的酒瓶。他背对着杨予,一时看不到神情,只听到含酒入喉,转回来的那一声声叹息。 “前辈……”杨予慢慢近前打着招呼。那人回头一望,杨予看清了他的容貌。 已无面相,尽是骨相。这是杨予的第一感觉。那人没说话,空洞的眼神没起丝毫的波澜。 “这我师兄大喜之日,怎会有人在借酒消愁?”杨予不明就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此人。 汉子见杨予不走,一抬手甩给杨予一瓶酒,“喝,不喝便走。”冷冷地语气不容半分质疑. 那酒瓶带着暗劲,用力过大便碎,用力太小则不稳。但到了杨予手边仿佛粘住了一般,酒都没撒出来一点。 那汉子瞥了一眼,转过头来继续喝自己的酒。杨予也坐到其身边,拿起酒瓶尝了一口,一瞬间,辛辣刺鼻的味道直接冲散了困意。 “好辣!好烈的酒!”杨予不禁开口说道,反观那汉子,如若饮水。 “前辈是哪一门派,在下月阙阁杨予。” 听到“月阙阁”三个字,那汉子的手明显动了一下。 “武林枯骨,不值一提。”汉子答道,声音嘶哑,带着酒意和几分惆怅。 一下子沉默下来,杨予见其回答,也不知如何再开口,只得缓缓地喝着酒。 “此剑可是霁风?”汉子指着杨予的佩剑,忽然问道。 “啊?是的。”杨予很惊讶汉子能识得此剑。 “舞来我看!” 杨予略一思索,反正已喝其酒,不如趁此还其人情。两步跳下屋顶,在夜阑阁前面的空地上舞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