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皮也要把书再翻一遍。而且他这小脑瓜也是灵机一动,为了以示区分、还给小牛儿取了个昵称‘小猪’。 这样一来,无论谁再说要吃牛儿的事,都跟他‘小猪’没关系,除非他本牛愿意。 “浑小子,耍什么嘴!”李父哼了哼:“有这点小聪明,用在好好念书认字上不好?” 可正所谓好事多磨,那一箱子书历经风雨,好一部分都是湿了水受了潮,模模糊糊的,好些字迹都已是蓬头垢面,雌雄难辨。 李老爹明知如此,也不知道给改一改,修正过来,误漏之处,只予与口头指正,让小儿自己动脑袋用心记着。 小白天纵之才,记着还不简单。只可惜他这是忘的比记的快。 然而这倒也不能说怪谁来,这书要都是糊里糊涂的,看的人再聪明,那不也得稀里糊涂的么? 因此几年下来,为了护着这犊子,小白是没少下苦工夫,一箱湿书倒是囫囵看了个七七八八,也是没少和他老爹斗智斗勇。 只是这书本上那些面目模糊的字迹,他是能记的少,糊弄的多,只要瞧着像那么回事,一律代之以‘牛’字。 “我说的哪里不对么?” 李小白对自己这三年来的学习成果,还是比较满意和自信的,只不过那蝴蝶啊梦啊什么的,倒也有些费思量。 他随口一问,看了看头上又多添了几根白发的老爹,这些年来也早明白了爹爹的良苦用心,要真想宰了牛儿吃,哪会等到现在?无非也自是想让自己多认几个字,不做目不识丁的莽夫呆头鹅而已。 至于是不是去考取个秀才举人什么的,虽然小白自觉已经够举了,不过那还是随缘罢。 正说着,适才那蝴蝶忽而又飞了回来,一下飞到了牛儿‘小猪’的尾巴上。 小牛犊儿这些年也是风风雨雨地过来了,除了前坡后山吃吃小草,在他的专属牛塘水池里打打滚、泡泡澡,还有提防着不要被人宰了吃,似乎也没别的念想,能吃能睡的,好像一转眼间就长大了。 想是觉得痒痒,牛儿尾巴摆了摆,刚把那花蝶儿赶跑,不料那蝴蝶飞不远,又翩翩落在了牛尾巴上,倒像是在上边打了个花花小蝴蝶结。 “小蝴蝶也想打你的主意呢!” 小白看在眼里,倒像是牛儿尾巴上长了对小翅膀,说着忽然心下一动,也顾不得多想其他,转念又道: “爹爹,我想去长安城里转转,牛儿小猪说他也是这么想的……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你带点回来。” “长安?” 李老爹正要把一条鱼放到嘴里啃一口,一听这话不由顿了顿,心说浑儿这是翅膀硬了,深山僻林也待不住了,只摇摇头道:“长安还远着呢!” “不怕……” 小白越想越觉得是该带小牛儿去外边见见世面了,趁着这暖阳融融,春光正好之机,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一下坐起身来,摸了摸牛头道: “小猪牛儿长了双翅膀,飞得比鸟儿还快,去到哪还不是一眨眼的事!” “哞!” 牛儿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反正看着也挺欢喜,还有些洋洋自得,叫声中尾巴又甩了甩,像是要和飞走的蝴蝶一块起飞似的。 李小白只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欣然领命了,话不多说,看也不看,随手把书本往老爹身前的火堆中便是一扔,一拍牛背,‘驾’了一声,一人一牛随即哼哧哼哧向北进发。 “浑小子,别惹事!” 李父一愣,顺手把插着烤鱼的木枝往前一探,好歹接过了书,一边忙道:“给我回来……” 可惜浑小子似乎只听见了前半句,转眼已和牛到了河岸边,口中回了句:“知道了,那两条鱼你都吃了罢……等我回来!” 小牛儿吃了几年的草,身子骨生得倒也健壮,比起李小白来虽是矮了个头,却是比之前的小胖牛还更身宽体壮了不少,说是大牛儿也没什么毛病。 大牛儿这游泳的本事也是大有见长,一跃进了河水洪流,呼呼几下便已带了人游到了河对岸。 “浑犊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父此前脚上带伤赶路,许久未愈,到了此间伤好之后还是落下了痼疾,不时发作,虽然也能跑能跳,但始终不比之前来得灵活,走起路来也是有些一高一低。 说话中情急下刚起身待要追去,脚下隐隐一痛,随即又坐下,看了看烤好的两条鱼,也没什么胃口。 转念想想浑儿毕竟也长大了,总要到外边多闯闯,要拦也是拦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也就顾不得了,闷声低头吃起了鱼,又自顾念叨了句:“最好带个小媳妇儿回来……” 小山洞周围方圆十里不见人烟,长安城更在百里之外。 近些年来父子俩和一头牛,最远也就到过十里之外、三五户人家的一个小山村几次,而且还不是明目张胆的去,带着些山野兽皮和抓来的鱼,跟人换了些衣布棉粮之类的回来。 在此之前的几年间,一家三口谁也没到过长安城里,最多也就在周边附近村镇溜达过一阵,对城里的什么情况,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大略知道一些而已。 一路牛奔了有十多里,也是在那小山村问了问路,李小白和大牛儿兴致昂然,又行过数里,天色向晚,一人一牛随便在个小树林幕天席地,将就过了一夜。 如此行走停宿,第三日上,午间时路过一个叫羊家集的小村庄,刚准备进村讨碗水喝,村口东边不远,小路转弯处忽然奔出一队十数人,当先几个骑了马,口中呼喝叫骂,正追着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眉目清秀的小青年急匆匆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