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刘整、张弘范之流的国贼、叛徒,永远被史书、被后人咒骂、唾弃……” 说到这里,长者那一向坚毅决绝的目光,也难免有些动摇,流露出了一丝悲哀。 只听他长声吟道: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诗句落处,他的眼中已有泪光浮现。 随后,这位长者一改平日里的严厉,探手轻拍对面江浊浪的肩膀,柔声说道: “即便是为师这一生,到头来也无法看破这‘名节’二字。如今要让你背负起这些东西,的确太过为难你了……” 江浊浪只觉肩头一沉,陡然惊醒。 眼前是漫天的风雪,两旁是严阵以待的北漠军士。 而他之所以肩头一沉,突然从回忆中惊醒,是因为身旁的开欣已停下脚步,正在惊恐地问道:“小雨姐姐,你……你怎么了?” 小雨已经跪倒在了这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面如死灰,嘴唇乌青 ——她已经变作灰白之色的瞳孔当中,目光已经开始涣散…… 在她的胸口处,是那柄洞穿了她的心脏、只剩半截的【天华剑】。 显然,小雨最后的一缕生机,正在从她身体中飞速流逝…… 江浊浪急忙停下脚步,想要上前扶起地上的小雨。 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小雨,突然之间,刺入他体内的那三十六枚金针,已相继从他的周身要穴一寸一寸退出,其间黑血犹如泉涌。 ——历经方才以【破阵】奏响的那一支无声之曲,这一刻,【封穴定脉三十六针】的神通,终于从他身上彻底消失了…… 伴随着大量黑血不停从江浊浪的身上涌出,再也无以为继的他,只能缓缓瘫倒在地。 望着前方风雪之中、道路尽头那一顶若隐若现的白色帐篷,江浊浪只能长叹一声。 终于,最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条路,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这对江浊浪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自古艰难唯一死。但其实,很多时候,继续活着,反而比死更沉重,也更痛苦…… 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开欣已经彻底吓傻了。 她只能不停地喊道:“三叔——小雨姐姐——” 江浊浪急忙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开欣,你……你听仔细了……三叔接下来说的话……每一个字……永远……不能忘记……” 大颗泪珠已从开欣脸上滚落,她只能茫然点头。 只听江浊浪缓缓说道:“你继续……往前走,然后……你会遇到一位老爷爷……那位老爷爷……看起来或许有点凶,但是他不会伤害你。因为……他是你爷爷的好朋友…… 但是,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能再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说……一个字都不可以说……一直到……一直到有一天,你终于明白……三叔为什么不让你说话……” 说罢,他喘息几声,追问道:“三叔的话……你记好了吗?” 开欣虽然不懂,但是她只能牢牢记住,然后用力点头 ——她没有开口回答,因为三叔刚才的话告诉她说,从现在开始,她一句话都不能再说。 江浊浪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好……现在……你先走,去前面找三叔说的……那位老爷爷……三叔和小雨姐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来找你……” 开欣并没有往前走,只是拼命摇头 ——看到三叔和小雨姐姐的这个样子,她显然不相信他们只是要休息一会儿。 但是江浊浪脸上已露出一丝笑容,柔声说道:“开欣听话……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次,开欣居然相信了。 因为自己的这位三叔,的的确确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 她只能抹了抹眼泪,又仔细看了江浊浪和小雨好久,然后才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江浊浪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说道:“对……一直往前走……不要……不要回头……” 开欣很听话,果然没有回头。 但是她幼小的心灵,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个莫名的念头 ——从今往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直到开欣走出很远,江浊浪才挣扎着来到小雨身旁。 小雨的眼睛已经快要重新闭上,只剩最后一丝神识。 江浊浪只是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听到这话,小雨灰白色的瞳孔之中,似乎有微弱光芒的闪缩。 她缓缓摇头,但是口中却说道:“我想……吃荔枝……” 江浊浪说道:“好……等我们到了……前面的帐篷,我就去买……” 但小雨继续摇头,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不……不要你买……我要吃……师兄给我买的……” 她的眼睛已经彻底合拢,口中还在继续说道:“就像……白云山上……那个夏天,师兄他……抱了好大一串荔枝……来找我……” 江浊浪应声说道:“好……我去你师兄,让他……给你买……” 却见小雨凄然一笑,说道:“找不到啦……他早就死了……” 顿了一顿,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补充说道:“被我杀的……” 江浊浪彻底愣住了。 小雨的过往,他曾听南宫珏说过一些,知道她和白云剑派之间的恩怨。 然而直到这一刻,江浊浪才真正体会到,在这些恩怨的背后、小雨平日里的笑容背后,还承受着多少刻骨铭心的伤痛…… 涸辙之鲋,只能相濡以沫。 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只能互相依偎,带给彼此一丝微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