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可是你……你怎么戴了一个眼罩?” 江浊浪柔声安慰,说道:“开欣,这个猪八戒……我们就送给二叔了……好不好?” 开欣微微一愣,然后点头 ——尽管只是在爷爷的家里见过两三次,但是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位二叔了…… 慕沉云已抬头望向开欣,缓缓说道:“开欣,你以后……要听……三叔的话……” 开欣急忙点头。 但是她的脸上随之露出一丝惊恐,脱口问道:“二叔,你的耳朵……怎么……怎么掉下来了?” 慕沉云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左耳,淡淡说道:“二叔是在……变戏法给你看……” 开欣急忙摇头,惊恐地说道:“我不要看……” 说着,她又惊呼道:“二叔你别再吓我了!你的鼻子……你的鼻子怎么也掉了!” 对面的慕沉云突然仰天一笑,扬声说道:“开欣,二叔再变一个戏法,你看好了!” 话音落处,大团云雾已凭空生出,将慕沉云那高大肥胖的身躯彻底笼罩其中。 待到风雪过处,云雾散尽,当中慕沉云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再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开欣直看得目瞪口呆,惊讶了好久,才向身旁的三叔问道:“二叔他是……他是变成白云飘走了吗?” 江浊浪没有回答开欣的这个问题。 他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抬眼望向天空。 这一刻,江浊浪他已泪如泉涌…… 只可惜留给他悲伤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一匹快马已从远处列阵的北漠大军之中飞驰而出,一路来到马车附近。 马上是一名北漠军士,用流利的汉语扬声问道:“请问哪一位是来自中原的江三公子?” 风雪之中,马车上的江浊浪没有答话,只是默默望向天空。 那名北漠军士四下打量一番,只见如今还活着的三个人里面,一个是在不远处持刀站立的年轻女子,一个是马车上只有四五岁年纪的小女孩,剩下的一个面容清瘦、似乎有伤病在身的中原男子,多半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当下那名军士便向马车上的江浊浪行了个礼,恭声说道:“拓跋将军擅离职守,意欲加害江三公子,此事太师已然知晓,立刻快马加鞭赶来阻止。眼下太师已至,便在前方的军帐之中等候,特令小人前来通禀,恭请江三公子前往一叙。” 听到这话,江浊浪终于回过神来。 他默然许久,随即向那北漠军士说道:“好……” 军士得到回复,也便不再多言,就此策马回阵。 北漠的这位太师,居然亲临此地,而且此刻就在前方的军帐之中等候? 也就是说,这一路走到现在,终于要抵达终点了……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已经负重如山的江浊浪,显然无法拒绝 ——他只能选择走完自己的这一条路…… 拉车的马早已毙命,马车自然无法再驶,江浊浪只能拉起开欣,步行前往。 他们先来到小雨的身旁。 小雨依然持刀站立,面如死尸一般苍白;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瞳孔之中,看出不见丝毫喜怒哀乐。 江浊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道:“还能走吗?” 小雨沉默不语,只是缓缓点头。 然后她放下了手里那柄只剩半截的乌黑色长刀。 因为这柄刀并不属于她,而是另有主人。 ——既然那位主人至始至终都没有现身,那么便如这柄乌黑色长刀出现时那样,让它继续留在这片荒漠之中就行了…… 于是,开欣一只手拉着自己的三叔,一只手拉着小雨姐姐,三个人就这么并排走向前方。 雪越下越紧,已为整片荒漠披上了一件白衣,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伴随着他们三人的到来,前方那数万北漠军士已从中分开,在军阵之中替他们空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道路尽头,连天的风雪之中,依稀有一顶白色的帐篷,和天地间此刻的苍白融为一体,似乎有些遥远,而且还有些神秘。 三人已步入军阵之中,在两旁无数北漠军士的注视下,继续默默前行。 恍惚间,江浊浪突然回想起了那一个夜晚 ——那是在他这趟行程开始之前,和一位长者促膝长谈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