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沉声说道:“我不管你有多少把握,只管一试,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说着,他径直拔出腰间的【天华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锋利的剑刃贴上他颈部皮肉,立刻有鲜血浸出,顺着剑身缓缓流淌。 阳夫人惊怒道:“你疯了?” 一旁的小雨急忙隔空轻弹,“哐镗”一声,打落了南宫珏的宝剑。 望着掉落在旁的宝剑,南宫珏突然万念俱灰,整个人仿佛都在这一刻崩溃,就这么瘫倒在了地上。 他恨! 他恨上苍为何要如此安排,也恨此刻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小雨此时显然没工夫理会他,只能劝道:“你别管,我来和他说。” 椅子上的阳夫人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不语。 小雨重新望向这位阳夫人,诚恳地说道:“其实,我理解你的难处,也明白你的苦衷。” 阳夫人没有理她。 小雨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你内心深处,其实很介意自己是一个女子,甚至很反感、厌恶自己这一女子之身。” 话音落处,阳夫人顿时脸色一变,骂道:“放屁!” 小雨没有和她计较,只是用平静的声音慢慢说道:“泰山欧阳金针一脉,向来有‘传男不传女’的这一规矩。你能学到家族的医术,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可是你作为这一规矩的受害者,却宁愿将‘欧阳’二字拆开,只留一个‘阳’字为姓,不肯承认自己是欧阳一脉的传人,可见在你的内心深处,其实是认同‘传男不传女’的这一规矩,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子,没有资格继承欧阳一脉的医术。” 听到这番话,阳夫人突然不说话了。 小雨继续说道:“之后你女扮男装,悬壶济世,用‘陆甲乙’这一化名闯下了【三针定魄】的名号,位列当世三大神医之一。 知道的人都说你女扮男装,乃是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但我知道,你之所以要扮成男子,其实还是因为你介意自己身为女子的这一事实,觉得女子本就不该行医问诊,同时也觉得病人不会信任一个行医的女子。 换句话说,从头到尾,从过去到现在,你都没有勇气正视自己身为女子的这一事实,也没有勇气面对真实的自己。” 说到这里,小雨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是女子,所以很清楚身为一个女子,要想做点事情,会遇到多少困难。 毕竟世人对于女子的定义,不过是相夫教子、传宗接代罢了。读书写字也好,做官经商也好,打架杀人也好,又或者是行医问诊也好,这些本该是男人来做的事,若是由一个女子来做,要想把事情做好并且得到认可,一定会比男人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是数倍乃至十倍的代价。 就像是销魂谷里面这些自力更生的女孩子们,为了不依靠男人,只靠自己做点事、赚点钱,这当中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椅子上的阳夫人听到这里,终于缓缓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这位泰山欧阳金针的传人,似乎突然变得苍老了许多。 她缓缓抬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雨沉声说道:“我想说的是,我若是你,首先就要恢复‘欧阳’一姓,然后用自己的医术向所有人证明,女子同样可以行医,而且可以比鬼郎中、龚聚德和皇甫庸医这些男人做的更好!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和退让,一辈子只能躲在销魂谷这个女儿国里!” 她这番话说的很重,就连在场的南宫珏都有些听懵了。 其实小雨说的这些关于阳夫人的过往,南宫珏也曾听说过,只不过没有她想得这么深、悟得这么透。 或许正如小雨所言,只有同为女子,才能理解其中的难处,明白其中的苦衷。 阳夫人已陷入沉默。 小雨也没有再说话。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只能等这位阳夫人的答复。 终于,阳夫人缓缓转头,将目光投向对面椅子上江浊浪的尸体,淡淡说道:“江浊浪这小子,明明早就有了化解销魂谷这场危机的法子,却偏要将我算计在内,从而令我破了自己立下的誓言,拼着这把老骨头漂洋过海,去给蓬莱天宫的冷玄霜诊治。而你们两个,今夜居然还要我替这小子续命?” 听到这话,小雨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对啊,若是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阳夫人默然许久,随即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然后,她再次发出一声长叹,苦笑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也罢,我欧阳兰沁便拼上毕生所学,去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替这小子再添一个月的阳寿!” 岱宗白云边,金针渡人间。 泰山欧阳金针一脉的传人,从来不说大话! 三日之后。 等南宫珏和小雨再来【子午坊】的时候,病床上浑身插满金针的江浊浪,显然已经不再是一具尸体,开始有了微弱的呼吸。 阳夫人果然令他起死回生了? 依照阳夫人的解释,她是要用一枚枚金针,将江浊浪体内早已断裂的每一条经脉,一条一条重新缝合,然后疏通,从而替他再续生机。 这显然是一个繁重的任务,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五日之后。 江浊浪居然能够缓缓睁开双眼,但是看他茫然的眼神,似乎还未恢复神识。 七日之后。 病床上的江浊浪不仅彻底清醒过来,而且还能开口说话了。 但是他的话很少 ——除了回答阳夫人询问他的身体情况,其它的话他什么也没有说。 南宫珏和小雨没有找他聊天,包括前来探望的几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