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江浊浪性命,当然就可以走了。 看到此人终于离开,在场的两千多号人同时松下一口大气。 就连主人席位上的武林盟主岳青山,也挪了挪身子,问旁边一桌讨了口茶喝。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幸好这个慕沉云并非江湖中人,往后应该也不会再有照面的机会…… 过了好久,缓过一口气来的在场群雄,才重新回归到眼前之事。 显然,今日这场由公道堂、白马寺和黄山派三家联名召开的天香阁武林大会,开到这里,已经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 身为已故少保门下弟子的江浊浪,如今既非朝廷通缉的钦犯,又有京城镇抚司负责处理他的事,当然用不着也轮不到武林中人干涉过问。 至于众人朝思暮想的【反掌录】,如今也已被慕沉云夺走,当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为难这位江三公子了。 眼见公道堂的岳青山和洛长川相继落败,无颜开口,黄山派的潘掌门又被震成内伤,其太上掌门龙老仙尊更是晕倒在场中的轮椅上,传义大师身为白马寺新任住持,只能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准备出面结束今日这场令中原武林颜面扫地的武林大会。 谁知不等传义大师开口,岳青山座下女弟子容玉突然扬声问道:“今日之事要是就这么完了,你们今后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她这话说的没错。 经此一役,今日到场的这两千多号人,都会以自己曾出席这场天香阁武林大会为耻,至少在往后的两三年里,无法在江湖同道面前抬起头来,甚至终身羞于提及此事。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先是南宫珏和王刀各胜一场,赢了【三局两胜】之约,然后是小雨一人半剑连胜二十场,最后是慕沉云连败岳青山和龙老仙尊,孤身一人震慑全场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已经丢过的脸,又岂能补救? 却听容玉又说道:“慕二那厮虽然蛮横,却因他朝廷官员的身份,家师岳盟主这才没有与他计较。莫说他慕二是【西江月】上的高手,就算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胖子,冲着他那身官服,我辈江湖中人,也得让他三分。所以慕二今日的种种举动,不算什么,各位也不必介怀。” 听到这话,在场群雄满腔的屈辱,这才好受了一些,纷纷点头。 但容玉眼中立刻已有杀意浮现,举目往向席间的江浊浪,扬声再问道:“但是这个国贼门下弟子江三,还有他身边这个贱女子,却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中人!今日若是放过他们几个,你们能够咽得下这口气,能够丢得起这个人?” 这话一出,在场群雄终于明白了岳盟主座下这个漂亮女弟子的意思 ——她是打算杀掉江浊浪一行人泄愤,同时多少也能替今日到场的所有人挽回一些颜面? 这一提议,的确有些道理。 可是要取江浊浪的性命,难点并不在于这位已经沦为废人的江三公子,也不在于他身边伤痕累累的小雨和南宫珏,而是在于刚刚离开的那个人…… 传义大师急忙说道:“此举万万不可!慕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倘若有人再敢加害江三公子,便是和他乃至京城镇抚司为敌,以妨碍朝廷公务论罪。这一点诸位方才都亲耳听见、也亲口答应了。” 容玉随即笑道:“不想事到如今,白马寺依然念着昔日与国贼的交情,意欲包庇贼人?” 传义大师立刻闭上了嘴 ——一个真正懂得说话的人,不是时时刻刻巧舌如簧,硬要把白的说成黑的,而是懂得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有些事争辩的越多,反而越描越黑,尤其是和容玉这样的女子争辩。 看到传义大师哑口无言,容玉不禁得意的一笑。 她当即站起身来,一路走到场中,向四下众人说道:“正所谓法不治众,若是一两个人杀了江浊浪,慕二自然要来寻仇报复;但若是今日到场的两千多位英雄一同动手取了江浊浪性命,他慕二再横,难道还能将这两千多人通通赶尽杀绝不成?” 听到容玉这一通说辞,本已心灰意冷的群雄,难免又有些愤愤不平,向江浊浪投来憎恨的目光。 但是在场群雄也不傻 ——没有人会傻到为了出一口恶气、争一张脸面,就去杀死江浊浪,从而得罪慕沉云这个瘟神。 谁知容玉还有下文。 她突然朝四下众人妩媚一笑,柔声问道:“敢问各位,还想要那半部【反掌录】么?” 这话一出,群雄立刻重新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听容玉笑道:“想必各位方才也听到了,这位江三公子亲口说过,他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试问国贼留下的【反掌录】,他自然早已熟读,铭记于心。也就是说,如今世上一共有两本【反掌录】,一本已落到慕二手里,另一本,则是在这位江三公子的心里!” 说罢,她向所有人反问道:“小女子请教各位英雄,是前往京城从那慕二的手里夺书容易,还是此时此刻,从这个废人江浊浪的嘴里讨书容易?” 在场群雄的眼睛立刻亮了 ——当中还有不少是犹如饿狼一般的凶狠和贪婪。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愿意赌一赌、搏一博! 若是能够得到那半部【反掌录】,莫说是得罪一个慕沉云,就算是得罪整个【西江月】上的一十八人,甚至是得罪当今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顷刻间,在场的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 可想而知,接下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