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各位师兄弟四处寻访,求助于城中的商贾和书店,甚至还拜托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遍寻【维摩诘经】的玄奘手抄本。 说来也是侥幸,最后果然在川北一间荒僻的【百劫寺】中,寻到一本玄奘大师手抄的【维摩诘经】。百劫寺住持听说是白马寺求经,立刻亲自送来经书,也便是此刻师父手中的这一本。而弟子感念百劫寺住持千里送经之恩德,也遵照规矩,从本寺农田收租的账上,支出白银一百两,作为修缮寺院的善款,亲手交到了百劫寺住持的手里。” 传义大师的这番话,已经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得很清楚了 ——也就是说,他今天交出的这份答卷,其实并没有复原苦海住持撕碎的经书,而是重新寻来了一本【维摩诘经】的玄奘手抄本。 对此苦海住持只是微微点头,不置可否,又转头望向中间那个削瘦僧人,问道:“传艺,你的答卷呢?” 中间这位传艺大师似乎已有好些天没有休息好,愣了半晌,才将面前的木匣推出,说道:“师父给我的南朝陈真手抄译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弟子已经将其复原。” 苦海住持稍感惊讶,打开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本厚厚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从封面到内页,都是在一张张全新的纸张上,由大大小小的原书碎片拼贴而成。略一翻阅,竟是一页不少、一字不差。 看到传艺大师交出的这份答卷,左首的传义大师忍不住问道:“这……这数千片碎纸,师弟是如何办到的?” 传艺大师回答说道:“回师兄的话,【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全文五千一百七十六字,当中文字多有重复,单是一个【佛】字,便有七十五处之多。所以若是按照文字一片片寻找拼凑,的确不可能将其复原。” 说着,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继续说道:“然则世间之书,皆是以纸装订,每一页都是一张截然不同的纸,非但颜色有差异,其纹理更是独一无二。 所以过去的十日,弟子每日都是在满屋烛光的映照下,细细研究每一片碎纸的颜色和纹理,终于不负师父所托,将这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陈真手抄译本重新拼凑起来,一片碎纸都未落下。” 看到传艺大师交出的答卷,苦海禅师依然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倒是难为你了,后面几日可得好生歇息。”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右首边那个容貌俊朗的和尚,问道:“传意,轮到你了。” 只见这位传意大师微微一笑,随手打开自己面前的木匣,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全然不见有什么经书。 苦海住持没有询问,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名弟子一定有他的解释。 果然,传意大师已淡淡说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凡所有,皆为空。以此观之,佛本是空,白马寺亦是空,苦海、传意同样是空。所以【无量寿经】是空,康僧铠的手抄译本亦是空,这个木匣,自然也是空的。” 苦海住持问道:“所以你并未将撕碎的经书复原?” 传意大师长叹一声,黯然说道:“佛不在书,而在人心。【无量寿经】的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四个字,倘若只是印在书本纸张上,便是牛屎狗粪。【无量寿经】今日之所以能够成为佛家经典,是因为当中这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四个字,乃是印在弟子的心里,也印在所有僧侣的心里,还印在世间所有礼佛之人的心里。所以真正需要复原的,并非经书,而是人心。” 对于传意大师的这份答卷,苦海住持同样不置可否。 当下他便向对面的三僧说道:“你们三人的答卷,为师已经看过了,可谓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你等且退下歇息,由谁继承为师的衣钵,为师稍后自有决断。” 胖、瘦、俊三名僧人合十应允,纷纷躬身退下,后殿里便只剩苦海住持和江浊浪一行四人。 苦海住持吐出一口长气,这才向众人笑道:“三名劣徒的答卷,倒是教几位贵客见笑了。” 说罢,他也不聊江浊浪等人今日的造访,而是问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四位之见,老和尚的这三名劣徒,谁更适合继承老和尚的衣钵?” 显然,挑选白马寺佛僧一脉的衣钵传人,本就是白马寺的私事,甚至是隐秘之事。外人旁观已是僭越,又怎能多嘴?自然也没有人回答。 但苦海住持显是执意要听众人的意见,追问道:“几位但说无妨,权当闲谈。” 后殿里又沉默了许久,南宫珏见同伴都不接话,只好打破沉默,先行回答 ——因为根据这三名僧人交出的答卷,孰高孰低,答案分明已经一目了然。 他便说道:“依我之见,那位……那位容貌俊俏的大师,最为适合。” 他用“容貌俊俏”来形容那名僧人,倒不是有意失礼,而是【传义】、【传艺】和【传意】这三个法号,众人听在耳中都是一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好用身形样貌来形容。 谁知南宫珏这个势在必得的答案出口,一时间,苦海住持、江浊浪、小雨连同开欣四人,已同时将目光投向自己,眼神分明有些奇怪。 难道自己回答的不对? 南宫珏心中难免有点打鼓,事到如今,也只能鼓起勇气说道:“那位大师的答卷,比起另外两人还停留在复原经书之事上面,无疑高出了不止一个境界,足见佛法精深,自然更适合继承佛僧一脉的衣钵,从而将白马寺的佛学发扬光大。” 对于南宫珏这番话,苦海住持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并未回话,似乎就连他这位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