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财神朱老爷又岂是乞丐少年随意想见便见的?门护根本不理会他,辟邪便开始在门前撒滚打泼,街上渐渐人烟稠密,有不少双眼睛瞧见朱府门前闹剧,指指点点,也不知议论什么。那门护碍于府门声誉颜面,不好直驱乞丐少年,一时竟束手无策。许是府内管家听到吵闹,没多久便命人将辟邪唤了进去。几番简单问询,方知乞丐少年有事相告朱老爷,是关于自家公子的…… 管家素知自家老爷疼惜梁夫人,几乎无微不至,但有吩咐,召神唤鬼也要办成。而梁公子是夫人心头肉,虽非朱老爷亲生己出,却也极为重视。见少年煞有其事的模样不像扯谎,何况朱府门户虽说侠义之名在外,不代表可任人戏弄,少年既是越王城乞丐,当知欺骗朱老爷的下场。 思量之后,管家带着少年入了厅堂,令其稍后片刻,那位传说中的真财神朱老爷便果真现了身。与幻想中颇有差别,朱老爷清瘦挑高,衣着朴素,约花甲之年,一双深邃的双眼神意内敛,不见深浅。他略微扫了少年一眼,辟邪便觉得浑身清冷刺骨,不由打了寒颤,仿佛不着一物地暴露在满天风雪里,连灵魂都无处藏身一样。 偷偷咽了口唾沫,心底不停自我提醒,少年方才重拾信念,暗中挺直腰身。 “小兄弟,何事惊我府门啊?”朱老爷方一落座,便有侍女奴仆端来清水茶点,伺候不停。 辟邪拖着残脚上前两步,学那江湖中人抱拳为礼:“小人有一事相告,事关梁公子,冒昧惊扰朱老爷,还望勿怪。” 朱老爷端起茶盏,品了一口。不见少年下文,便好奇抬起头望来,瞧少年多有不便的神色,朱老爷捋须轻笑几声,会意遣散堂内众仆:“不会隔墙有耳的,你且说来。” “这……”辟邪欲言又止,眼神闪烁,“不敢欺瞒朱老爷,小人有所谋。” “哦?”朱户微感讶异,没曾想越王城里还有这样有趣的乞丐少年,笑道,“小兄弟既决定卖消息于我,当知老爷我必不会亏待。不过,若你捡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言过其实或捕风捉影,造谣小儿,也当料到后果。” 辟邪郑重点了点头,腹稿早已作成,便将梁公子荒唐淫逸与千金楼花魁谢秋娘苟且之事,一五一十说了:“梁夫人对公子素来期许颇高,也对公子展现世人的品行引以为傲,小人乞讨多年,蒙受夫人恩惠岂敢不报?实是心忧夫人若知公子行为不端,一直欺瞒于她,恐会大失所望,万般伤心……” 朱户闻言,突然大笑:“好好好,原来小兄弟是在要挟于我?如果谈不拢此事价钱,你便去找夫人告密是吗?” 辟邪低下头,面对有真财神之称的朱老爷这种大人物,心有所惧,眼神却坚定无比:“小人不敢。” “开个价吧。”朱户搁下茶盏。 “三百两银子。”辟邪斩金截铁地道。 “真是狮子大开口!”朱户起身,眼角带着笑意朝少年走来。遥想当年还俗于世,江湖上拼搏打杀闯下一番基业,曾见多少少年英杰?而今陪夫人窝在越王城,远离世事已久,倒还真是许久未见这样有趣的小东西了。区区乞丐,单枪匹马,与自己谈条件? 朱户走到少年面前,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直指灵魂的眼睛俯视着少年:“三百两太多,这个消息不值。” 辟邪微怔,心底却是一颤。朱老爷对梁夫人的深厚感情,整个越王城人尽皆知。莫说三百两,就算五百两银子,原本他也料定朱户会毫不犹豫。断不曾想会得到这样一句答案,不值。他不由用一种异样的眼神重新审视这位朱老爷,心想难道他也是道貌岸然之辈? 朱户忽而笑道:“不用这样看我。我是个商人,承蒙江湖朋友瞧得起,赠予真财神别号。三百两买一个消息,而且并非买断,这种明显亏本的生意,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话锋一转,朱户又道:“除非你再替我办一件事,成功之后,不但三百两纹银双手奉上,我还可以留你在身边,随我经商。” 辟邪一听事有转机,顿时精神抖擞:“什么事?” 朱户眯了眯眼:“三日内,去千金楼,替我杀了那位花魁姑娘!” 感受到朱老爷浑身散发的凛然寒气与杀机,少年畏惧地后退几步,愣站着,一时手足无措拿不定主意。 “怎么,没杀过人,害怕了?”朱户讽刺地看着少年,笑了笑。 “谁说我怕?”辟邪激动昂首,“咱们立掌为约,我若杀了谢秋娘,你给我三百两银子,还要教我经商。” “一言为定。” 一大一小两只手击掌为誓…… 转眼已是三日后。 扁鹊药铺里,清宁姑娘已到了第二次施针的疗程,刻不容缓。可华大夫的规矩是见钱施针,若无二十两纹银交到他手中,任你如何苦苦哀求,也绝无半分情面可讲。 孙厌生无奈之下,只得悉心嘱咐清宁安心静养,切勿担忧。又与华大夫拖延一日期限,如子时不归,扁鹊药铺就会赶人。 生性惫懒的少年接连三日没睡过安稳觉,辟邪那日走后,一直杳无音讯。病榻前照顾清宁之余,孙厌生趁夜间偷偷溜出去几次,与附近相熟的乞丐打听辟邪下落,始终无果。 前路茫茫慢无方向,出了药铺的他忽而想起那夜辟邪所言梁凤梧梁公子的风韵事,孙厌生细细品味,愈发觉得辟邪此举颇为可疑。心中有了决断,少年一路朝朱府走去…… 同样是在金漆府门前,乞丐少年孙厌生拱手与那门护见礼,打听一位跛脚少年。门护闻言,令孙厌生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