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神君越听越惊,她自以为身处四圣教中见的事情已经多了,可如今李幻梦的筹算之大胆仍是令她仿佛稚童般目瞪口呆。 可即便是穆莎所言,她仍是本能地有些不信,只说到:“李幻梦当真如此自信能够掌控天山派与六扇门?” 穆莎却道:“他并不在乎。” “不在乎?”陵光神君觉得自己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李幻梦怎么可能不在乎? 穆莎道:“如果你要死了,死之后的事情,你真的会在意吗?” 陵光神君道:“我又不是那些沽名钓誉自诩正道的人,何必在乎这些?莫说是我,便是教中众人,谁会把名声看重?” “不错,既然连你都不看重,李幻梦又为何要看重?” 陵光神君愣在那里。诚然她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可李幻梦这仅仅只是名声吗? “如果他输了,总是难逃一死,为什么不放手一搏?”穆莎言语轻松根本根本不见怒意,甚至略带几分敬佩道,“若是异地相处,反而是我可能没有这般魄力。” 陵光神君终于忍不住了,插话道:“可他就不怕引狼入室?” 穆莎道:“为何要怕?若是不引狼,便要被贺沧海杀,被楼星河杀。” “可那样即便是输了,总还是技不如人,若是引狼入室计划反噬,岂不是更显得愚蠢?” “鼠目寸光!”穆莎嘲笑,“死于楼星河贺沧海便是技不如人,死于赵铁峰叶云凌便不是技不如人?所谓愚蠢,便是自以为不一样的死法也有高低。只要输了,便是愚蠢,便是技不如人,为何不倾尽所能?我若是死,哪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属下受教……”陵光神君低着头,过了会儿才道,“只是,属下仍有一事不明。” “你说。” “以李幻梦所谋,楼星河贺沧海两败俱伤,他引天山六扇门入局借势统领教众,这些都似乎顺理成章,可是,他要如何确保自己能在那时胜过您?即便是他真的想办法瞬息之间说服阴阳二老和孟章执明,不也还是要再与您一分高下吗?在那危急关头,他如何胜过您?” 穆莎忽然愣住,是啊,到了那时李幻梦要如何胜过自己?莫非是在赌自己面对大敌当前能够放下成见与他合作? 不,不可能,李幻梦做着一切便是不想将选择交给别人的“一念之差”,他绝不会允许计划的关键取决于别人的抉择。 他一定有办法在被天山六扇门围攻之时统领教众保留实力的后招。 可是,他究竟要如何拿下自己牢牢掌握的白虎朱雀二堂呢? 莫非他真的打算舍弃这二堂? 李幻梦绝不是满足于仅此而已的人! 他杀了赵铁峰就是为了能让天山六扇门失了主心骨再无人能识破他的计谋沦为棋子乖乖顺着他的计划去走。 还有什么能够打破这微妙平衡的呢? 嗯?打破平衡? …… 茫茫西域大漠中很多村子本就偏远贫穷,可眼前这村子,却早已远不再是贫穷了。 “到处都有打斗痕迹,我们仔细搜了,没有一个活口。”六扇门的捕快向苏晓婵叶云凌禀报。 苏晓婵叹息道:“你可知这都是王涛做的?” 叶云凌面露苦涩道:“他对我本就心存恨意,多年的经历更是远比常人狠辣,因此一旦查明分坛,便是如此。” 苏晓婵道:“可这是最后一个。” 叶云凌点头。 “时间……有点太久了。”苏晓婵轻轻抚摸墙壁上的刀痕,“这样的分坛很难找吗?” 叶云凌想了想道:“这种分坛虽有隐藏,但多数时候时候只有些喽啰,若是有心打探倒也不算难找,只不过即便找到也难以问出什么重要消息,因此多数时候我们即便打听到了也不会立刻出手。” “以王涛的本事,多久能端掉一个?” 叶云凌叹息道:“自他重回西域半年,已经端掉大大小小的这种分坛十余个了……” “可这分坛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苏晓婵道。 叶云凌回答道:“不错,但想来是之后谢尘赵铁峰来了王涛与他二人合作因此才没有再做。” 苏晓婵却眯着眼没有回答。 王涛对魔教恨之入骨,若是知道谢尘与赵铁峰的计划,忍一时风平浪静倒也并不奇怪,可偏偏那日他在帐篷中见自己的时候,却说仍要继续。 他有必要对自己撒这么多谎吗? 苏晓婵虽然在杭州血字案中并没有和王涛打太多交道,但也知道对方是个很能隐忍心性坚韧的人。 他不是个不会撒谎的人,那就应该知道,如果自己不问,就不要主动说,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这次,就算是谢尘赵铁峰真的有什么原因把自己引来又要瞒着自己,王涛不也应该是少说吗?为什么偏偏说了很多看似无用但是只要一细想就满是破绽的话? 这不对劲。 可转念再想,自己所有知道的所谓‘计划’都不过是叶云凌的一面之词,又或许,有问题的并不是王涛? 还不等她分辨,又有捕快快步跑来禀告道:“兄弟们在村子里发现了一个被草草掩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