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漠中,一支车队蜿蜒前进。 “小姐,今夜就在这里扎营休息了。”有护卫对车队中一辆明显装饰华丽的马车道。 车内很快传来回话:“你们无需管我,平日里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好生防备大漠中的马贼便好。” 那护卫应了一声便回去。 很快,车队停下开始安营扎寨,苏晓婵也挑开车帘走出。 “小姐,您何必一定要闹着到这荒凉的塞外之地呢?”侍女虽说是在埋怨,但语气里又显得小心。 苏晓婵撩起被大漠中风沙吹得有些乱的鬓角,轻声道:“总有些事情要有人去做,而如果只有我能做的时候,便不能再想太多。” 侍女跟在身后不吭声。 苏晓婵也不再多说,只是抬眼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漠黄沙出神。 入夜,商队中大多数人已经谁去,只有守夜的镖师护卫围着营火低声闲聊。 忽地,吹牛的一群人中有人猛地抬头四处张望。 “怎么了?”其余人也立刻警觉,不自觉去摸身边的刀。 “没,没什么,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过去,但是一晃眼又没了。” “一惊一乍,又不是第一天出镖,你搞什么?”其余人纷纷埋怨,守夜本就辛苦,又被这一闹众人更是心烦。 等众镖师护卫重新回到火堆旁,这才有一人从阴影中走出,四下看了看,一纵身往营地内部去。 那人影到了一处帐篷外,刚想撩开帘子进去,却又犹豫。 “既然来了,就请进吧。”却不料帐篷内苏晓婵的声音传来。 那人影这便没有犹豫,只看了眼周围无人,便禁止入了帐篷。 那人进了帐篷,取下脸上遮面的黑布,竟然是昔日杀人的马夫王涛。 “你信上说,他入了四圣教,可是真的?”苏晓婵盯着来人。 王涛道:“他被赵铁峰叶云凌合谋围在镇中,强行突围而出本该死在大漠中,却被李幻梦的人救了,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了。” 苏晓婵长叹一声道:“那之后呢?” 王涛犹豫片刻道:“别的我不清楚,只知道魔教内穆莎和贺沧海闹得很厉害,他似乎卷到其中了。” 苏晓婵沉吟片刻道:“可能帮我打听到他现在在哪?” 王涛摇头:“不行,魔教总坛所在是个谜,便是我苦寻多年也找不到。” 苏晓婵疑道:“你父亲当年甚至能够身配白虎玉令,理当是教中核心人员,竟然没有留下线索?” 王涛道:“当年我死里逃生已经不易,能寻得母亲留下的手抄秘籍更是奇迹,如何还能奢求更多。” 苏晓婵低头不语。 王涛又道:“若依我说,此事当真是你们中原人莫名其妙,不过是为父报仇罢了,何必要拦?以我所见,那沈辉本就是十恶不赦,杀了也就杀了,为何还要问责凶手?当日我杀了人,只因是魔教中人便可平安无事,可沈辉做的事情,莫非就比魔教好到哪里?为何当日你们可以帮我,如今帮了那陈雪儿便是大逆不道?” 苏晓婵仍是不答。 王涛却嘲弄道:“如今把他逼进了魔教,却不知道又是便宜了谁。” “够了。”苏晓婵喝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王涛却道:“当日你们帮了我,因此我收到你的信会帮你去查,也会如约来见你,可你却从未告诉过我你要做什么。” 苏晓婵道:“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王涛道:“我从未爱过人,更不是女人,怎么会知道你想做什么?” 苏晓婵看着他,眼神却渐渐冰冷。 王涛却不以为然,只是继续道:“我能想到的,不过是你想去把他抓回中原,或者是去魔教中陪他,只是不知道你会如何做。” 苏晓婵道:“你觉得我会如何做?” 王涛却笑了,嘲讽道:“无情与无义,我如何知道你会如何选?” 苏晓婵冷冰冰道:“莫非我就一定要做个无情无义之人?” 王涛道:“苏小姐,你本该好好待在江南莫要趟这趟浑水,你觉得事已至此再谈从前没有作用,可偏偏你若是想不明白,便无从谈起。” 不等苏晓婵开口,王涛又继续道:“我知道你苏家富可敌国更是与大内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他自从犯了这事,求过许多人,却从未去求过你?” 苏晓婵咬牙。 王涛道:“你本可以置身事外只当个干干净净地大小姐,又或者是游戏红尘高高在上宗师高徒。” 苏晓婵听罢,沉默许久,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涛正思索怎么回答,苏晓婵自己说了:“富可敌国的苏家大小姐,还是江湖奇人丹青居士的传人?又或者是被谢尘倾心爱慕的女人?” 王涛眯着眼不答。 苏晓婵道:“你说的都对,我是大小姐,是宗师弟子,甚至在你眼里那起案子里,只是个跟在他身后的帮手。”她顿了顿,朗声道,“没错,这些都是我,可你却偏偏忘了,这些种种,都是苏晓婵。” 王涛露出惊诧的目光,这才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子。 苏晓婵道:“我从来都不在乎他究竟有没有想把我牵扯进来,可当他把自己牵扯进去的时候,我就不会置身事外了。你问我是来帮他,还是来抓他,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自己应该来,抓他,是我的事,而帮他,也是我的事,甚至,就算是杀他,也是我的事。” 王涛感慨道:“直到今日我方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他也会那样爱你。” 苏晓婵不置可否。 王涛却惋惜道:“只可惜,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