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却不见晚霞只有如一片巨大黑幕的乌云,正合李昌谷诗中所言“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雷声咆哮,暴雨倾盆而下,将大地打得支离破碎。这天气让原本宁静的春末变得焦躁不安,似乎就连自然都无法承受这份压抑。 偏僻的驿道旁,那是一间不算大的客栈。它矗立在风雨之中,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坟墓。门口挂着的灯笼在风雨中忽明忽暗,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木质招牌上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却好似在风中摇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雨水打在地面,溅起阵阵水花。狂风掀起落叶,宛如恶鬼逃脱九幽重回人世作祟。 此时此刻的客栈内却灯火照的通明,大堂内的桌椅虽有些陈旧但却擦得干净。 大概是因为地处偏僻,屋内客人也不多,除了老板和老板娘两人,坐在大堂里的客人也就只有寥寥五人坐在四个不同的桌上。 一桌是高大健壮气宇轩航的中年人带两个随从;一桌是两个江湖人士,一人持刀一人负剑正饮酒;第三桌则是个而立之年的书生不时往另外几人脸上看,当对方看过来后又慌忙低头;最后一桌的落魄人刚进来不久,一把破就铁骨伞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正招呼老板上酒。 客栈内窗户紧闭,若不是透过半掩的大门,足以令人忘记外面的暴雨。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道:“劳烦掌柜的拿条毛巾来。”又往周围人看了看,笑道,“这雨可真大。” 那书生似有意动可看其他人都没动静也只好重新低下头。 那男人讨了个没趣也在乎,只是把身上湿透的锦袍脱下放到一边接过老板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又道:“掌柜的,劳烦上几道热菜,这鬼天气淋得人冷,正好暖暖身子。” 那老板也问道:“客官可有什么喜好?如何称呼?” 那男人道:“在下姓苏名尘,对吃的没什么忌口,你只要吩咐厨房做几个拿手的热菜就行。” 苏尘说着想了想又道:“今日天色也晚了,我就在你这住下,可还有上房?” 老板连忙道:“有的有的,小店三间上房,正好还剩最后一间。” 苏尘道:“不错,不妨现在就领我去,正好换身衣服。一会儿晚点可有热水?” 老板道:“小店人少,只有我和婆娘两人,客官若是要热水洗漱,可自行往厨房去。” 苏尘点头道:“也行。” 老板领着苏尘上了楼,房间在最里头,苏尘看着外面的两间房问道:“我猜楼下那带着随从的贵人住了一间,可另一间呢?” 那老板答道:“今日早些有位夫人入住,别的就不知了。” 不多时,苏尘换好干净衣服再下楼,正好老板娘从厨房端着热菜上来。 那老板娘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虽不是绝色,但也算得上清秀。摆菜上桌,也不多,只有两荤一素 老板娘道:“小店请不来大厨,不过是做了几个小菜,还望客官不要嫌弃。” 苏尘点头。 老板娘又问道:“客官可要饮酒?” 苏尘道:“不必了,独饮最是无趣。” 那老板娘就不再说什么往柜台走去。 一时间,大堂内人虽不少,但却少有交流,只是各自吃饭。 苏尘尝了口菜,味道自是比不上名店大厨,但却也算得上是有滋有味。 正吃着,忽然升起一阵妖风将的店门猛地吹开,狂风卷着暴雨就灌进大堂,那老板连忙跑去关门。 即便如此坐得离门最近的那两个江湖人却还是被淋了个透湿。 “掌柜的!都这个点了,还不关门?难不成还以为会有人在这鬼天气赶路?”持刀的那人心有不快,斥责道。 那掌柜的道:“实不相瞒,还真有人没来,小店是在不敢关门。” “还有人?掌柜的你怎么知道有人会来?”那书生立刻追问道。 掌柜的叹了声道:“今天下午就收到衙门来信,说是有个六扇门捕头要来。” 两名江湖中人对视一眼,负剑的人道:“六扇门的鹰犬要来做什么?” 掌柜小心道:“说是为了查徐霆捕头的案子。”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可大堂内却没来由的一阵寂静。 只有那书生问道:“徐霆捕头的案子是什么?” 拿着破旧铁骨伞的落魄人道:“徐霆捕头可是江湖中有名的人,办过不知道多少大案要案,一年前从六扇门退隐,退隐养老。” 那书生好奇道:“那可是六扇门派人来请这位老前辈求教?” “哼,可不是求教。”持刀的江湖人嘲弄道,“姓徐的老家伙这次可是给他的徒子徒孙们惹了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书生问。 落魄人道:“他死了。” 书生双目圆睁大惊失色:“死了!” 负剑人道:“不错,死了,被人一剑刺死。” “这……这……”那书生喃喃自语,“这凶手真是……真是无法无天……” “可是就算是徐霆捕头被人杀了,六扇门的捕头又为何要来这里查?”苏尘开口道。 那落魄人道:“这自然是因为徐霆捕头隐居的地方离此地不远,而这里又是那庄子往大路走的必经之地,那凶手昨夜犯了案,呵,外面这鬼天气,任他功夫再高也没办法赶路,算算脚程说不得就得在这里投宿。” “凶手……凶手在……”那书生听着越发慌乱。 苏尘笑道:“兄台无须担心,这位兄弟说的不过只是猜测,没准那凶手压根就没往这边走。” 那书生这才稍微安下心,冲苏尘拱手:“小生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