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苏府的马车里。 苏晓婵道:“你有心事。” 谢尘笑道:“我就知道一定是瞒不过你的。” 苏晓婵道:“你的心事是不需要瞒着我的。” 谢尘点头道:“那是自然。” 苏晓婵又道:“你觉得何明捕头的判断有误?” 谢尘道:“你也这么看的话,就不需要再问我为什么了吧?” 苏晓婵想了想道:“我当然不敢说何明捕头错了,只是此案确实颇为古怪,其中蹊跷颇多。” 她看着谢尘似在思索,便不再多话。 “你怎么不说了?”谢尘疑惑。 苏晓婵道:“我看你在沉思,就不想打扰。” “你继续说下去。” “好。”苏晓婵道,“先说这朱贺老板的死,昨夜下雨,而这凶手却能能过泥地不留痕,想来轻功不会差的。可朱贺老板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像凶手这样的高手,想要杀朱贺老板,根本无需下毒,一刀一掌不是来得更快?可他却偏偏一定要下毒。寻常下毒杀人,不是为了对付功夫更高的敌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可这凶手却偏偏不寻常理,明明毒杀朱贺老板后离开即可,那时六扇门只会怀疑府内下人,可他却偏偏要留下血书证明自己来过。” 谢尘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事情,可是,有一点你说的却不对。” 苏晓婵问道:“哪里不对?” 谢尘摇头:“方才你的意思,凶手不是府内人。” 苏晓婵惊讶:“你觉得凶手是府内下人?” 谢尘道:“虽不能肯定,但恐怕必有府内人员参与,否则,那凶手如何能够将血书所需的血液带进府中?又如何处理器皿?你须知,在墙上写下那样四个大字,所需的血可不是少数。” “那你的意思是……厨房?”苏晓婵一点就通。 谢尘道:“想必是如此。”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说何捕头错了。”苏晓婵想了想道。 谢尘回道:“我说他错了,却不是这些。”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确定那朱贺当真不会武功?” 苏晓婵认真道:“朱贺老板也是做西域丝路上生意的,杭州城内但凡是做西域丝路上生意的人,没有不和我们苏家打交道的,我虽然从不插手家里的生意,但却总还是见过他几次,据我观察,朱贺老板当真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谢尘连连摇头:“这就错了,我敢说这朱贺老板不仅会武功,还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苏晓婵惊讶不已:“为何如此说?” 谢尘道:“我方才说了,这毒药,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是发作迅猛。” “你为何不告诉何捕头?”苏晓婵更疑惑了。 谢尘皱眉道:“所以我方才问了何明,朱贺老板是否会武功,他却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这样一来,我反而不好说了,你须知道他不是你,以何明的眼力,断然是不可能有一个练武的人能在他面前伪装的。” “那莫非是你错了?”苏晓婵又想不通了。 谢尘却道:“我的医术,也是绝不可能出错的,就像何明相信他的眼睛,我也相信我的医术。” 苏晓婵有些气恼:“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不会错,他也不会错,这朱贺老板到底会不会武功?” 谢尘看到身旁少女忿忿之情只觉得可爱:“这就是我说这案子有趣的地方了,对了,还有一点,何明说凶手留下血字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我却不是这么看的。” “你觉得这是仇杀?” “不好说,至少这一点上我没有任何证据,只能说,我觉得如果凶手是仇杀,反而能解释得通。” “解释什么?” “朱贺武功不弱,但是死后房间内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凶手必然是他认识的人。” “不错。” “那你细想这样一个场景,昨夜,朱贺独自一人在卧室,却没有睡觉,因为他在等一个人。” “等什么人?” “杀他的人。当然了,朱老板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对方是来杀他的。他等了许久,听着外面下的雨声可能有些不耐烦了,而这时,那人来了。来人走进屋里,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来人拿出毒药,朱贺老板把毒药吃了,来人用准备好的血在墙上写下了‘血债血偿’后扬长而去。” 苏晓婵立刻反驳:“这怎么可能?如果说朱贺老板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任由对方给自己下毒?你这故事根本说不通。” 谢尘赞道:“对了,这就是最大的疑点,来人究竟是怎么让朱贺老板心甘情愿吃下毒药的。” 苏晓婵想了想猜测道:“也许是,混在酒水里?” 谢尘摇头:“不太可能,房间内并无酒水。” 苏晓婵争辩道:“也许是来人一起带走了。” 谢尘道:“我轻功不好,但是你的踏雪红尘是天底下最上乘的轻功,你自问能够在端着一碗血的同时还带着一壶酒和酒具来去无踪吗?” 苏晓婵沉吟许久:“恐怕是不行,这般举重若轻,恐怕唯有师傅才有可能。” 谢尘追问道:“那敢问这江湖中,又有几人的轻功足以比肩丹青前辈?” 苏晓婵想了想,勉强能数出几人,可是,偏偏那几人却都是绝不可能成为凶手的。 谢尘继续道:“这便是了,所以,恐怕那毒药就是这么直接吃下去的。” “可是谁会傻到主动去吃毒药?” 这时,马车停了。 谢尘撩起帘子先下了车,又伸手扶苏晓婵下来。 “不错,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只要能弄明白为什么朱老板主动服毒,那么我觉得这案子大概就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