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佩还是给他几分面子的,终于收手,豪迈地出了庑房,四处瞪眼,把想来看热闹的人都瞪了回去。
赵九宵还在好声好气地劝说,容佩扭头道:“你早知道他收了靴子?”
赵九宵极力摇头,“不知道啊,你也消消火,娴妃好歹给他抬进了养心殿,以后总有要指望娘娘的地方,咱们得罪不起。”
容佩冷哼,颇有些不屑,但这人是好意劝说,她便不好回嘴。
容佩一直扭头看着赵九宵说话,看久了,竟觉得这人也有几分眉清目秀,身姿挺直的。
她伸长脖子仔细欣赏,有些可惜,要是当初是这个人从天而降救了自己,何必去找凌云彻这个心野的,勾勾搭搭,自己找死可别连累了她和延禧宫的一群人。
但转念一想,凌云彻好歹是养心殿侍卫,赵九宵却是冷宫的,便也歇了心思。
容佩听了赵九宵念叨许久不要顶撞娴妃娘娘,不要在面上露出异样,半点儿没往心里去,只顾听人说话的脆亮声音了。
越听越可惜,好在凌云彻及时爬起来打断她,他趴在桌子上哀哀叫唤,求着容佩不要再乱说,辱没了娴妃娘娘的名声。
容佩呸了一口,质问,“你有没有收过她的靴子?”
凌云彻解释道,“当初我是与魏嬿婉在一起,哪有什么心思,娴妃在冷宫送我靴子是谢礼而已,绝没有别的心思。”
他憋气,忍着恶心,不甘不愿地笑着哄道:“好容佩,咱们在宫里当差,一言一行都得谨慎,不可再怀疑我了……”
容佩脸微红,总算给了个好脸色,两人腻歪了一阵子才分开不谈。
容佩一走,凌云彻又是心头生恨,又是惧怕不已,后半辈子难道要被这个蠢丑妇人拿捏住了吗。
但他无人可以求助,举目四望,容佩守在延禧宫如同恶兽虎视眈眈。
养心殿更没人指望,进忠公公不知为何格外厌恶他,几次三番打压,要不是娴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进言,他早被踢出御前了。
凌云彻急得团团转,却也无能为力。
次日。
众妃嫔来给高曦月请安,高曦月依次问过新来的妃子们住处可适应,吃食可习惯等等,便颇为兴奋地准备开始赐婚了。
她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笑吟吟道:“本宫见娴妃身边的容佩举止得宜、品行端正,从前还与逝去的金答应一并调教过娴妃礼节,很有成效。”
“这般忠心能干之人,本宫今天就给容佩一个恩遇,听说御前有个叫凌云彻的侍卫对她心生爱慕,如此良缘,今时可成!”
其余人只是惊讶,如懿差点摔下了凳子,脑袋瓜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质问:“凌云彻他,他怎么会爱慕容佩?”
这话容佩就不爱听了,但还轮不到她说话,丽嫔先巴巴给高曦月抬轿子,“皇贵妃有言赐婚,哪有娴妃出来质疑的份,凌侍卫爱慕谁又与你有什么干系,难道你还伸手去了御前,探听皇上行踪不成。”
庆嫔也道:“娴妃不是最爱看两情相悦的戏文吗,这活生生一对璧人在你面前,怎么还反对起来了。”
如懿既不能容忍有人质疑自己喜爱真心之人,又不能忍受凌云彻另娶他人,无法守身如玉。
她委屈解释道:“容佩哪里配得上凌侍卫,更何况强娶的夫妻没有真心可言,臣妾是容佩的主子,是皇上亲封的娴妃,有权力对奴婢赏罚,本宫不准他们成亲!”
高曦月本来看着如懿受憋屈,不由在上首端坐弯唇,此刻听了这番冒犯的话,正色起来,一拍桌子。
“住嘴!你是她的主子,本宫如今身为副后,也算你半个主子,本宫赐婚,只有你乖乖准备婚礼的份!”
如懿向来以皇帝心中妻子自居,此番没有被迫成为皇后心头已经如同吃了苦柚皮一样酸苦晦涩,再看高曦月登位,更是郁郁难受。
如今众人都避开她的视线,看着皇贵妃以势压人,却没人出来为她仗义执言,心里更为闷苦,一时之间差点没有喘上气。
如懿脚一歪,跌下了凳子,容佩冷眼瞧着,恨不得跟上去踢一脚。
颖贵人恪常在忙着喝奶茶,只有舒妃皱眉,出来扶了如懿一把。
“娴妃姐姐,我惯来不爱出门,却也撞见过几回你身边这个宫女去养心殿找人,女子真心在此,姐姐与我一样最重视情分,何必阻挠呢。”
如懿叫苦不迭,在她看来,容佩只是代她去慰问凌云彻的,下人就是下人,哪有代表自己本身的道理。
可她却不能说,谣言伤人,纵使自己心里明白与凌云彻的情分全然超越了男女之情,但其他人却不会这样想。
如懿越发苦闷,眼睁睁看见一个大好男子被逼着娶容佩这个母老虎,简直像是剜了她的心。
如懿勉强道:“臣妾不敢违背皇贵妃的话,只容佩为人粗鄙,凑上去讨男子欢心,实在不堪为妻,就让她做个妾室吧。”
容佩气得够呛,直接开骂,“你先前说过,哪有女子心甘情愿当妾室!回禀皇贵妃娘娘,奴婢有话要说,这娴妃私底下数次说过,不想当妾之类的话,这不是腆着脸想当皇后吗,不仅大大冒犯了孝贤皇后,如今也是大大冒犯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