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曦月新交了一个识趣的好姐妹,日日都要在一处凑趣逗乐,剪花刺绣,听曲看戏,什么好玩的都有,连魏嬿婉和星璇都有些向往,得闲就爱往咸福宫跑。
照常上学的永曜日子就没那么悠闲了,上午读书颂词,下午在摔跤房和几个哈哈珠子(伴读)比划完,又要去跑马场练习骑术。
虽然他力气较之一般的人稍大,但这个年纪,这么大的训练量着实有些折磨人。
而且如今老大老三虽然皆失宠了,但老四又造作起来了,日日都要惹出些不大不小的事来。
撷芳殿的建筑群挨挨挤挤,总能闹到永曜面前,让人不得清闲。
这日,永珹在马场上更是起了气焰,轻轻抚摸过马鬃,骏马便听话地飞速跑过弟弟们身边,掀起一阵尘土,扬长而去。
永曜无聊地坐在小一号的马匹上,还没回神,就被这灰尘呛得直咳嗽。
永琪已然对着高头大马怒目而视,“可恶,他总是这样!太嚣张了,等我长大,一定也要他尝尝土味!”
永曜目光微冷,道:“也只有这么一会儿了。”
永琪疑惑道:“嗯?永曜你说什么呢?”
永曜摇摇头,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道:“我想着大哥近来身子愈发不好,皇阿玛却始终不肯见他一面稍稍宽慰他,咱们要不要再去养心殿磨一磨皇阿玛?”
永琪其实不太乐意,虽然他还处于稚龄,但经历过形形色色的人或事。
比如:亲娘如懿对他不管不顾,反给他认了一个官女子做娘亲,还利用他去害三哥和永曜。
至亲之人都能背叛,永琪对人不由自主生了戒备。
在他看来,就算大哥现在人挺好的,可早晚会是他和永曜的对手,说不定还会害他们,他才不要给大哥求情呢。
可永曜看着他,永琪想了又想,勉强道:“好吧。”
永曜笑开了,“行,皇阿玛差不多也要松口了,咱们再试一次。”
已经抹去了金答应的后路,现在正是彻底绝了后患的时候。
———
皇帝其实不想见永璜,既是气他冒犯,觊觎太子尊位,又有些心虚于永璜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他虽然觉得不会是皇后害了永璜生母,可到底不能肯定。
自然无法面对永璜,但太医们回禀永璜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郁结在心,两个稚子也总念着他们大哥,皇帝终归心软了。
具体说了些什么,永曜当然不得而知,他跟着皇帝来了府邸,在府中一众福晋格格请安过后,皇帝便抛下他们,独自去见永璜了。
永曜等在阁外,只能隐约听得几句,“孝贤皇后夺我额娘性命,……到了地下也是要赎罪的。”
再之后,便是响亮的一个巴掌。
“闲话怎么能过心,孝贤皇后待你不薄,你平安长成,难道没有她的功劳?朕今日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猜疑的!”
“这不是猜疑,嘉贵人是潜邸的老人,更与我额娘相处甚好,她的话难道皇阿玛也不肯信吗……皇阿玛,那日,那日儿臣不是有意失态,可杀母大仇,咳,咳咳,您让我如何心安跪下对孝贤皇后称子!”永璜顾不得体虚,无比激动地喊出声。
阁外,远远照应着的大福晋吓得面色苍白,颤颤倚靠在柱旁,拿了帕子擦泪。
“我自小没了母亲,咳,我,我所思所想最思念的便是下学时倚在额娘的臂弯里睡去,却从没有!您说皇额娘待我好,那儿臣幼时又怎么会被饿得吃不饱饭……”
皇帝幽幽地说:“到底是空穴来风,无根无据的事。永璜,朕可以饶恕你当日冒犯,可此后,不可再无故污蔑孝贤皇后的清誉。”
皇帝大步走出来,略过永璜不甘心的话语,略过院子里哭泣的女人们,挟着雷霆震怒离开了这座府邸。
永曜见永璜还能挺起身子呐喊,便知事情说开以后,勉强解了他心底长久留着的心结。
也算这位大哥照顾过弟弟们的情分吧。
永曜转身,跟着走了。
知道永璜丧仪失态的背后,居然是金答应搞的鬼,皇帝心里对她彻底失望。
于前朝,只念着母家王爷,于后宫,屡次作孽,他已然次次饶恕,这次绝不能再次宽恕!
至于永珹,他给这对母子留的颜面太多了,竟也养大了他们的心,老大老三当众被贬斥不堪为未来君主,得利最大的就是老四了!
算来算去,已经长成的儿子们都是觊觎他脚下尊位的人。
皇帝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殿里,沉默良久,终于招来进忠,问道:“金答应最近如何?永珹又如何?”
进忠如实答了,道:“金答应日日念着玉氏不易,嚷着想求见皇上您一面,应当是继续为新王叫屈……四阿哥和金答应吵了一架,也是为了这事,四阿哥要金答应多想一想他,先保全自身再说,至于别的,四阿哥功课倒还好,只是对小阿哥们不太……”
“行了!”皇帝怒道:“果然教坏了朕的儿子,赐她自尽,后话不必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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