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曦月轻拍桌子,眯起眼睛做出不好惹的表情,“娴嫔如此不分尊卑,不行礼就要走吗?”
如懿几乎不能相信慧贵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还如此刻薄,“嫔妾以为慧贵妃娘娘不会介意这些,”
“本宫介意,尤其是介意你。”高曦月打断她,“贬低本宫的人,就是看不起本宫!尊卑有序云泥之别,娴嫔不是看不上宫女吗,本宫自然也看不上你。”
她想了想,得了个主意,嘴角不由翘起,“娴嫔规矩这么差,连嘉贵人都比你懂几分温顺,这样吧,你每日去启祥宫,由嘉贵人看着抄完十遍宫规,好好学学行礼,不得懈怠!”
如懿忍了又忍,说她不如皇后她勉强认了,在众人面前被魏嬿婉压了一头也算了,只要皇上和凌云彻没看见,一切都可以忍下。
可,嘉贵人,一个外族女子,有什么资格教她礼节,她可是先皇后调教出来的世家贵女。
就算当年如懿不太看得上先皇后,可姑母手里掌握的嬷嬷却是好的,慧贵妃居然说她不如嘉贵人!
如懿再次维持不住人淡如菊的表情,她侧了侧脖子,去看容佩,然而这第一次见面很是不惧强权的宫女,斜眼和她对视一眼,压根儿没有帮她出头的意思!
容佩进了咸福宫后规矩丝毫不僭越,老老实实站在如懿后头,装作没听见贵妃对现任主子的戏弄。
尤其永曜回来,站姿越发恭敬,理由有很多,其中之一便是如懿不牢靠,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如懿明里暗里阻止她和凌云彻交往,甚至自己上也不愿意把机会让给她。
什么意思嘛,她容佩摸滚打爬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本以为攀上了一个好主子,没想到权势还不如人家一个小皇子。
好歹六阿哥还答应过哪日有缘给她赐婚呢。
跟着如懿,她都不敢肆意教训别宫的宫人,这样的主子要来何用?
要么整日在那叽叽咕咕什么夫妻郎君,要么做指甲看护甲体体面面,容佩咬牙,手都比她糙还做指甲,呸,难怪越做越丑!
如懿一看再看,容佩巍然不动,惢心缩在最后头,也不抬头看她。
如懿委屈了,我不说,但你怎么能不做呢。
说好的主子受辱,奴婢宁愿以死相拼呢?
就因为她之前不准容佩再去找凌云彻上药吗,可她也是为了容佩的名节着想啊。
男女有别,更何况是凌云彻这么一个大好男儿、黄花闺男,怎么能被容佩辱了名声?
如懿自觉为容佩贴心考虑了,却没想到白养了一个没心肝的奴婢。
高曦月等得不耐烦,带着些怒意道:“还不谢恩,本宫已然宽宏大量,否则你这副作态,须得受一顿掌掴才是!”
如懿听了瘪瘪嘴,一脸倔强,保住体面后,终于福了福身子,说:“嫔妾告退。”
庆贵人捂着嘴,光明正大地笑出声,幸灾乐祸道:“娴嫔娘娘好走啊,记得明日去嘉贵人那里报告。”
纯贵妃摇摇头,娴嫔近些年越发移了性子,真不知从前那里不争不抢、还算知节懂礼的青樱去哪了。
纯贵妃心肠柔软,转眼见了永琪单独被抛下,憋着眼泪的模样,颇有些心疼。
不必受生育之苦,白得了一个乖巧伶俐的皇子,玉牒上也换了生母,这样好的事如懿却一点不珍惜。
永琪已经习惯了额娘忽略他的事,只是以他还稚嫩的心智来说,委屈害怕避免不了。
说起来,自从额娘搬进延禧宫后,永琪每次去请安,总是发现后殿一个娘娘来窥看他。
他问如懿,只得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一句古怪的话。
“你可要记得,养恩总比生恩大,特别是生恩自己就想低于养恩。”
永琪不傻,再联想到从前听过的一些谣言,某件事上面盖着的一层薄薄的谜布很容易就能戳开。
永琪悄悄转头去看永曜,仔细观察他的眉眼,却失望地发现,和自己相像的地方很少。
他眼里的泪水打转地更多了。
永曜毫无所觉,他旁观完这一幕,深觉贵妃手软,他招来星璇,低低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星璇点了点头,得令去了。
今日如懿打扮得这么艳丽多彩,怎么能不让深陷丧子失女恐慌中的皇后看一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