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早产,体质异常虚弱,大哭大闹不止,好不容易哄睡下了,也丝毫听不得动静,更见不了风吹。
日日灌着药汁治病,几个奶嬷嬷也得日夜值守,不得离开一步。
即便皇后如此小心照顾,永琮也是常常生病的。
皇后躺在病榻上,又听见永琮因风寒在哭,她按耐不住,叫来为首的奶嬷嬷吩咐:“再照顾不好八阿哥,让阿哥得了风寒,本宫必要你们偿命!”
奶嬷嬷心里委屈,却惧怕不敢反驳,只道:“奴婢们必当尽心竭力。”
皇后和缓了脸色,“皇上赏赐你们许多银钱,是看重你们,既如此,你们更要拿出能力来,八阿哥如今缺了营养,瘦瘦小小一个,不光本宫焦心,皇上更是!”
奶嬷嬷被说得低头伏地,生怕触怒了皇后。
“行了,外头备好了阿哥喝的汤药,还有不加盐的肉汤,都熬得正好,你们之后一天三顿喝着,别的一概不要吃了。如此,阿哥才能长得健康,这也是你们的福气。”皇后笑道。
就算这么照顾下来,永琮也不见好转多少,但皇帝对永琮的看重不加掩饰,满月宴时甚至直接开口说道:“永琮出自正嫡,为朕膝下诸皇子中最聪慧灵秀的,堪为爱子。”
这话一出,启祥宫失手摔坏了一套瓷器,钟粹宫的纯贵妃注视着小儿永瑢在院子里嬉笑玩耍,不禁想起撷芳殿的大儿子永璋,心中郁郁。
就连高曦月也不高兴起来,倒不是因为皇帝如今对永曜冷淡了,毕竟皇帝不来,宫里会说话讲乐的人多了去了,她自个照旧和儿子听曲听故事,乐得清闲。皇帝来了,还得她又哄又撒娇的。
而是因为她最大的爱好被禁了,明明两宫之间隔了好一段距离,皇后却说她弹琵琶吵人,硬是不让她弹了。
皇帝这个见嫡眼开的,还偏帮皇后。
高曦月气得牙痒痒,花盆底踩得咯吱响,怒道:“怎么没让皇后生个女儿出来!可把她得意坏了!要是没永琮,她能这般嚣张吗?”
茉心双喜在旁边怎么哄也没让她消了火气。
还是永曜贡献出一条蓝宝石西洋船模型,才让高曦月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这船不仅外部精雕细琢,格外精巧,一比一还原,并且船身内部也是能拆卸的,里头住满了各类金发碧眼的西洋小人,这是外地进献皇帝的舶来品,永曜特意讨来的。
高曦月第一眼见了就格外喜欢,如今终于拿到手,还挺不好意思的。
“这船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每日捧着不撒手的,真让额娘拿走啦。”
永曜指了指身后的魏嬿婉,狡黠道:“从前我喜欢,现在可不是了,额娘不如看看这是什么?”
魏嬿婉微微一笑,转身回了东配殿,打开多宝格柜门,慢慢捧着一个大木匣子过来。
高曦月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魏嬿婉的动作。
直到永曜揭开谜底,打开匣子,显出一个和宝石船几乎一般无二的木船来。
高曦月眼睛一亮,笑道:“原来你什么时候还让内务府做了个新的啊。”
永曜摇摇头,看向魏嬿婉道:“做这个的另有其人。”
众人也惊奇地看向她。
魏嬿婉羞涩一笑,“奴婢手笨,只雕琢了一个大概,还是六阿哥聪慧,指点了奴婢许多地方。”
永曜继续道:“额娘下次递家书时,把这条小船带着吧,这船是英吉利来的,和咱们这的船有许多处打造不同,挺有巧思的,外祖父不是经常上任治水嘛,这船很有用处。”
高曦月原以为这是永曜自个雕着玩的,没想到还有这种用处,喜道:“好,阿玛见了肯定高兴。”
说完这一番话,高曦月还没涌上心头的愤恨与某种念头这下彻底消了。
她把玩着熠熠生辉的宝石船,望着皇后宫里的方向,笑意寒冷如冰,嫡子是吗,就算能长成,又怎可能比得过本宫的永曜!
———
翊坤宫。
如懿坐在大大的象征爱情的白孔雀屏风对面痴痴望着。
不必多说,自然是如懿“省吃俭用”特意多给钱从内务府要来的东西,每每看着,如懿就仿佛得到了一种慰藉,仿佛弘历近在眼前。
养孔雀的高曦月:呸,晦气!
绣帕子贴补的惢心:心累。
如懿望着望着,就不由自主撅起双唇,撅的弧度可以顶起一瓶老陈醋,心头也如同浸入醋水一般酸酸涨涨的。
爱子……永琮可以是皇上的嫡子,永珹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贵子,可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能说出爱子这样的话……明明弘历说过最期望她和他的孩子,只有他们的孩子才配叫爱子……
“爱子……爱子……”
“如懿啊,你念叨什么呢?”
如懿正发着呆,皇帝从宫外大步跨进来,脸上带笑,心情颇好的样子。
没等如懿回答,皇帝招招手,“把簪子拿上来。”
进忠微微躬身,将一个木盒递上来,露出一支小玫瑰簪子,由米粒般大小的珍珠攒成,下面还有两片翡翠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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