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琴含怒道:“你还好意思讲,你这些年交往过多少个女朋友,让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要是都像你这样,一个没看紧,不知又能多了几个女人?”
“可云还算有眼光,看不上你,如今人家做了教堂修女,抚育孩童,有自己的事业,更看不上你了!”
尔豪浑身一僵,被怼得默不吭声。
尔曜此时问道:“妈,你是怎么想的,要去管如萍的婚姻?”
王雪琴顿了顿,带着些释然,说道:“她有傅文佩操心,用不上我。”
她道:“当初是我和如萍说一定要抓住何书桓的,如今闹成这样……”说到底,王雪琴对如萍有些愧疚。
既是因为当初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依萍,伤害了如萍,又是因为如萍和何书桓能结婚,有她的缘故在。
尔曜双眉一挑,“他们能结婚,何家父母会削职,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王雪琴疑问似的“嗯”了一声。
梦萍听得发愣,她一会看看妈,一会看看大哥,满心好奇。
梦萍迫不及待坐在大哥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怎么了,怎么了,大哥快说说,如萍做了什么事?”
其余几个人也是面露好奇。
尔曜想了想,开口道:“如萍去了南京住在何家,不知她和何书桓商量了什么,不久后,在何外交官接待外宾的时候,他们二人突然出现在机场,何书桓说父母封建专制,看不起女友出身,非要拆散他们,拆散不能,又搅乱了他的事业,让他很痛苦很难过很无助……”
梦萍不禁闷笑,“这下丢脸丢大了!”
尔豪身体微微前倾,竖起了耳朵。
尔曜摇头道:“当着外宾的面,何外交官大失颜面,当时只能答应了两人的婚事,之后快速办了婚礼,情势看似一片美好,但很快何家父母就被一同发配重庆,退居二三线了。”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尔曜想。
梦萍惊叫:“这么点事就被降职了?”
尔豪白她一眼,“这算外交事故了,外交官子女能混进机场见外宾,其他人呢,这安保不行啊。”
梦萍不服气,“这事都没上报纸,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你,”
王雪琴道:“别吵了,”她脸色复杂。
梦萍过去搂住她,“妈,本来他们两个人都要分开了,是如萍自己去的南京,又是她自己干的好事,得罪了公婆,败了何家,怎么也不干你的事吧。”
沉默半晌,陆尔曜将视线投向尔豪,沉声道:“家里地下室,我放了不少物资,衣食、一小箱黄金、还有一些英镑美钞,磺胺、盘尼西宁,还有云南白药等药品,够你们用很久了。”
“其实,送你们去米国最好……”
尔豪有些茫然。
王雪琴神情惊骇,完全顾不上什么如萍了。她心里波涛翻涌,尔曜把事情交代清楚,这是要出远门,还是……
“你是要去哪?”
“妈,我在南京有生意,要去那边一趟,之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能先回米国看看生意。”
“我就是怕出了什么事儿,没有及时回来。”
王雪琴犹疑道:“那你要送我们一起去米国干什么?我只会说一句洋文,你要送我去那,我不得饿死,不去不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家。”
陆尔曜笑道:“法租界还是安全的。”
他转头嘱咐尔豪,“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联华书局找掌柜,也可以去找秦五爷帮忙。”
尔豪不明所以,点头答应了下来,“知道了,大哥。”
王雪琴还有些疑问,尔曜看了出来,抢先拿起如萍寄来的信,“妈,如萍?”
王雪琴瞪他一眼,“少扯别的,”她接过信,冷笑一声,“如萍没那个脑子去闹,她只会跪在何家哭求同意,我看呐,十有八九,不是傅文佩就是何书桓想的主意!自己解决去吧!”
王雪琴细眉倒竖,“尔曜,你去南京多久,去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外面乱了起来,你这个时候去南京,还不如直接去米国呢,万一出事了……”
“不好说。”
陆尔曜含糊解释了一番,终于哄得王雪琴勉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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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某处湖岸。
一群便衣青年伏在草丛间,草尖刺挠暴露在外的皮肤,很是干扰人心,然而这群人无一个擅动。
“大山勇夫今夜会坐皮卡经过这里,此处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最前方侦查地形的青年弯腰回来,声音嘶哑,是旧年熏伤,他叫陈永,也是东北逃难来上海的人,一家人中,父亲兄长被刺刀挑起穿胸,母亲姐姐被轮暴至死,他是从烧遍村庄的大火中逃出来的。
自他长大以后,手上沾满了令人恶心的人的血液。
陆尔曜沉默点头,看了一眼远方闪动的光束,他问:“确认附近有伏击了吗?”
陈永摇头,嘶哑道:“排查过了,没有。”
“大山勇夫偷用军中皮卡运输私人物资,犯大忌,他最多只能带十几个便衣特工,没有人手,咳咳,没有人手埋伏。”
陆尔曜道:“好,是时候了,把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