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曜和如萍来到了傅文佩居住的小院,陆尔曜本以为陆家有所亏待,其实这里也是独门独院的幽静院子,只是一进门就见一个苍老憔悴的女人蹲在地上,面前是几大盆花花绿绿的衣服。
此时天气已有稍许回暖,但水流仍是冰冷刺骨的,尤其是傅文佩舍不得加热水。
陆尔曜没想到当年骄傲的八姨太变成如今这样。
几十年前,陆振华没有娶到萍萍,便空立了正妻的位置,但这并没有耽误他娶小妾。
确实是“娶”,她们个个都有婚礼,个个都有八抬大轿的仪式,也都有陆振华的承诺:你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会亲手打一个天下给你做聘礼。
后来九房姨太太们争奇斗艳,未尝没有想爬上妻位的意思。
但距离正妻最近的只有三个,头一个是大房姨太太,随着时间的流逝,萍萍的往事少有下人知,便有人讨大姨太太欢心,拍马屁称她为夫人。
她也确实有端庄大方的风采,为人宽厚,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年纪上来的原因,后头进门的女孩甚至能当她女儿,陆尔泰便是她的儿子。
说起来,陆尔曜在米国的时候得了她不少关爱。
第二个,则是傅文佩了,尤记得心萍仍在,作为母亲的她是整个陆家的焦点,要是心萍这朵花凋零得再晚些,傅文佩说不准真能如愿。
后来,心萍病了,家里请的大夫怎么也治不好,时好时坏拖了好几年,直到心萍再次病重,傅文佩不信洋医,不给送医院,她认为那是做法,割了人的肚皮还能活吗。
陆振华一怒之下,骂她书香门第却白读死书,硬是快马加鞭将心萍送去医院救治,结果女儿不久后死在了医院里。
这也是傅文佩失宠的原因之一,但她并没有受欺负,她一开始不重视的小女儿依萍总是给她出头。
而在依萍没有存在感的那几年里,喜欢偷偷跑来看陆尔曜弹琴,兄妹俩因此熟悉起来,也是从那时起依萍就对音乐有了敏锐的感知。
第三个,则是王雪琴,她终结了未来可能进门的无数“萍萍”们,牢牢把持住陆振华的心思,来到上海后,更是成功作为陆家的女主人出面。
王雪琴四十出头仍风韵不减,娉娉婷婷一身旗袍走来,娇艳红唇勾起,极为美丽动人。
而傅文佩,不知是否丧了心气,陆尔曜现在见她脸庞憔悴得可怕,头上竟有几缕白发显露。
傅文佩见他们来了,手足无措站起来,又是请坐又是倒茶,忙碌得很。
陆如萍急忙推拒,“佩姨,我是来送钱的,爸爸没有松口,但我带了积攒很久的私房钱,你和依萍先收下用吧,要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如萍说着,侧眼瞧了大哥一眼。
陆尔曜只当没看见,二百块美元可不算少,兑换过来至少能有五百多块,依萍拿来干什么都够了。
傅文佩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如萍,你,你小孩子家家,这么多钱肯定也是省吃俭用出来的,你不知道,尔曜给的钱已经够我们房租了,还剩了不少,如萍你把钱收回去吧,自己买东西用。”
推拒了一番,如萍还是将包钱的帕子收回来了。
傅文佩问道:“那天晚上,依萍是不是又说了什么错话,我告诉过她的,振华脾气虽然不好,但她肯定也做了错事,才惹怒了振华……唉,如萍,还是你贴心一些,女孩子家怎么这么不服输?和亲爸爸就不能服个软?”
陆如萍听了,皱起眉头。
“倒也没有什么错话,依萍只是脾气太烈了,和她没说两句话,大家都要动了真火。”
“佩姨,你平时多劝劝依萍吧,那晚爸爸说一句,她要回十句,句句不让的,每个字都带了刀似的锋利,叫爸爸怎么不生气,她怪起爸爸还不够,连我们几个也迁怒,”
“如萍,你在陆家联合欺负我就算了!还来和我妈告状!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家,这里不欢迎你,你赶快走!”
话未尽,陆依萍怒气冲冲跑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依萍,你怎么说话的,如萍是来看望我的,怎么能赶走她?”傅文佩沉下脸,训斥道。
如萍也生气了,“你总是这样不听人家说完,我说的是自己的感受,这是事实,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陆依萍瞪大了眼睛,脚步不停,直扑向如萍。
眼看她们就要扯起头花,陆尔曜赶忙在中间拦下,“好了好了,你们都有不对。依萍,如萍说的确实是自己的感受,她说的直接,却也是为你解释的话。”
陆依萍却听不进去,她只听见了如萍在背后说自己坏话,没人站在她这边,她就为自己讨公道!
陆依萍张牙舞爪地说:“你的感受?你就知道说我的不是,黑豹子难道没有错吗!我就该被你们羞辱,就该乖乖站着挨打才对……”
她机关枪似的吐字,说了一大堆话。
陆如萍插不进嘴,差点没被气哭,“你,你,我,大哥!”
陆尔曜捂住陆依萍的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如萍一个字没反驳出来,真被气得哭了出来,奋力推开大门跑了。
啪!
响亮的一巴掌穿过尔曜的臂弯,狠狠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