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嘱咐要他去薛家看望王宝钏,王曜之记在心里,已经去过好几回。
这日无事,王曜之让小厮侍书备好东西,换好一身外出的衣服,打算去找大姨母,一并去薛家一趟。
“这些东西搬去外头马车,弄墨留在家中照料,侍书你带着婆子跟我外出走一趟。”
门外轻轻响起敲门声,王曜之转头一看,是母亲。
王银钏别别扭扭地问:“曜之,你往哪儿去?”
她梳好了高耸的发髻,头戴金丝缠线的钗环,一身石榴红的小袄,外穿厚重的斗篷,正是出门的打扮。
王曜之心如明镜,娘亲最是好面子,若是故意打趣她,想必她一恼就不肯去了。
王曜之神色有些苦恼,“儿子要和祖母、大姨母一起去看望小姨母,路远天寒,儿子有些怕,不如娘陪我一起去吧?”
王银钏一喜,立刻回:“也行,天冷,万一你冻出个好歹怎么办,等着,娘带些东西,这就陪你去。”
说完,王银钏匆匆忙忙回了院子。
等王曜之在马车上坐稳时,王银钏的贴身丫鬟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并着几个食盒,满满当当摆满了马车。
只留下一小块地方给了王曜之和侍书坐下,王曜之在里头哭笑不得。
王银钏也有些脸红,“曜之,这辆马车坐不下了,我去和大姐挤一挤,你好好待着,有事就喊娘。”
还别说,王银钏带来的大包袱是两床锦被,有它们在面前,连马车缝隙冒出的冷风都感觉不到了。
王曜之往上面一靠,软软暖暖的,这一路倒也惬意。
下了马车,就见到一座地处偏僻的木屋子。
王银钏一走下来,眉头就皱上了,什么木屋子,又矮又破,外头木栏杆已经陈旧泛黑。小院里还有一棵老掉牙的松树歪歪斜斜的,她走进去都怕树突然倒了。
等进了门,屋子里更是昏暗破旧,木桌子还有虫蛀的痕迹,王银钏左看右看,只觉得到处落着灰尘。
薛家人倒是热情,得到消息,早早在堂屋里准备了茶水迎接。
王银钏可不想和薛家人说话,拉着儿子就往王宝钏房间内走去。
“哐当”一声,王银钏痛的叫出来,她梳起的繁复发髻被门挡住,此刻发髻松散,一支牡丹金簪从发间滑落而下。
她捂住自己的头发,眼含泪花。
到了薛家就哪里都不顺,王银钏气的想直接回相府。
只是一转眼看到宝钏靠在床榻的样子,她又泄气了,王银钏强自镇定下来,不想让王宝钏看笑话。
“这什么又脏又破的鬼地方,门也这么矮,连我走进来都会撞头,这破屋子有什么好呆的?”
“你说这话就难听了,这屋子相府三小姐可以住,你二小姐凭什么住不了?”薛琪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屋子再破,也是她遮风挡雨的地方,王银钏有什么好挑的。
王银钏气笑了,“她好日子不过,来这里自讨苦吃,我可和她不一样!”
王夫人还没和小女儿说上几句贴心话,就听她们吵吵嚷嚷的,眉头一皱,斥道:“银钏,你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宝钏怀着孩子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头一个找你。”
王银钏嘴巴张张合合,她撞了头,娘就当没看见,现在还来说她。
王银钏刚要发火,准备教训一下薛琪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但看到王宝钏躺在床上,脸色憔悴的样子,心里冒出了几分担心,闷不吭声进去了。
薛琪哼了一声,也不愿意看这些人的脸色,出去陪薛父了。
王宝钏先问侄子,“曜之,父亲最近如何了?身体可还康健?”
轻手轻脚为母亲扎好发髻,王曜之闻言,与她对视,答道:“祖父一切都好。反而是小姨母,这些日子阴寒湿冷,一定要注意身子。”
王宝钏笑着点头。
王夫人握住王宝钏的手,“宝钏呐,你最近可还吐了?薛家要是没有补品,你就让小莲回相府拿,你记住再吐也要多吃些东西,瞧你瘦的,为娘看着真是心疼。”
王宝钏唇色发白,安慰道:“没事的,娘,你们常常来这,带的补品够了。”
王金钏道:“宝钏,大姐给你找好了大夫和接生婆子,就等你回相府养胎了,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和我们一起回相府住吧?”
王夫人也劝:“是啊,宝钏,薛平贵如今有了官职,等他回来,你父亲也不会那么反对你们的亲事了,你回府没关系的。”
小莲站在旁边,默不吭声地看着她们互诉衷肠。
王曜之看了她一眼。
王宝钏也似有所察,她扬起嘴角,勉强笑笑,“娘,我已和相府断绝关系,不是父亲的女儿了,父亲说:不许我再用相府的一针一线,如今你们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而且我当时离家让外边的人说尽了闲话,如今回府恐怕又要闹的沸沸扬扬,娘,我在薛家有小莲和薛琪照顾,足够了。”
她这般说,王夫人忍不住骂道:“你爹这个老糊涂!好好的,怎么就看不上薛平贵了?”
王夫人心疼地搂着女儿,叹道:“你命苦啊,我当初让你住梧桐院,就是指望你能一辈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