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院里已经安静下来。

老太太掌管大局，又是让人去烧水，又是煮药的，人来人往倒是不显杂乱。

明兰半跪在卫小娘床前，鼻涕眼泪都哭出来了，也顾不得擦，紧紧抱住卫小娘的手。

“你弟弟呢，生下来了吗？”

卫小娘毫无血色的嘴动了动。

蝶儿替明兰开口，“小娘，哥儿没福分，老太太已经吩咐人送去好生葬了。”

“你，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若是你去了，不但你有好前程，你弟弟也可以送去给老太太养，都是你，你害死了你弟弟。”卫小娘怒睁大眼，死死看着明兰。

明兰被吓得马上松开抱住她的手。

蝶儿为明兰抱不平，“小娘，大夫说是养太大了，这才……，原是因为小娘身体底子不好，这才想着多吃些好的，没想到会这样，不全是姑娘的错。”

卫小娘冷冷道：“那就是我的错了，你出去吧，我不想见七姑娘。”

林小娘进来先去拜见老太太，正要开口问两句，就被喝止。

“你也不必去看她了，我只问你，你安排的稳婆为何这般不经事，又是酒醉，又被吓到就跑了，若不是明兰懂事自己去找大夫，恐怕卫小娘的命都保不住！”

“老太太，我，我也没想到啊，这稳婆是大家都说好，我才去请来照看卫妹妹的，我没想到啊。”

老太太冷眼看着她委屈的样子，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整日作出这副样子。当初怎么就没把她嫁给那个穷秀才家，如今在申家处处碍她的眼。

她下嫁申家，儿子没了，林絮柳攀上高枝做妾反而得了一对好儿女。

她的儿子被害了，不可能是她当初做错了事，不该强嫁给申老爷子。

就是林絮柳这狐媚样子迷惑了申弘，过上了好日子。

“哼，好一个没想到。”

“祖母不必如此说我母亲。虽然这些日子因为大姐姐出嫁，大娘子忙不过来，把管家权利给了我母亲，只是到底卫小娘一开始是由大娘子照料的。”

“曜哥儿在外久了，不知道你母亲秉性，她素来就爱刁难你父亲这些妾室。”

长曜蓦然抬眼看了看，眼神摄人，“祖母这话我听不明白。”

“你听不明白也好，只要林絮柳能听明白。”

“老太太，这说话要讲证据的啊，我没有做出害卫妹妹的事啊。”

“这是在做什么，闹哄哄的。”申弘与大娘子也在今日回来，听见消息立马来了如意院。

“正好，你来了，五哥儿在这，这事还得你来判一判。”

申弘一愣，女人生孩子本就艰难，多少人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稳婆擅离职守，惩戒发卖了她就是，难道还有隐情？

“主君，老太太说我不安好心，句句在说稳婆便是我指使的，我冤枉啊，多少人看着，我出去烧香去了，怎么预料到卫小娘今日生啊？”

王大娘子质问，“那卫小娘难产不也是孩子太大了吗？你管家时可是什么好的都往这里送。”

“大娘子这话好没道理，送些好东西过来不是好意反而是恶意害人了。”林小娘眼圈红着，楚楚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王大娘子斜着眼。

赵嬷嬷跟在后面，瞧见殿下脸色不好，皱皱眉，“申家家事本不该奴婢开口，只是这家宅不宁，平生事端。申大人，居家理，故其治可移于官。”

申弘扫了一眼在座众人，“赵嬷嬷说的有理，何况这鸡鸭鱼肉是送来了，可素菜豆腐也是有的，卫氏不想吃还能有人硬塞到卫氏嘴里不成。”

“依我看，这事全怪那个毫无规矩的婆子，早早打了板子发卖出去才是正理。”

申弘又道，“剩下的事大娘子来处置吧。母亲也劳累半天了，仔细身体，我送母亲回去歇着吧。”

众人都先走了，只余着大娘子站在原地，她满含怒意地扫了地下跪着请罪的下人们。

“你们这些人做事忒不仔细，都下去领板子去，至于那个婆子照主君说的去办了。”

王大娘子也不想留在这里，给卫小娘安排的再好，也讨不了好，还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明兰惧怕地躲在外间，呆呆靠在门板内侧，隐约听完了所有话，只余一句在心头，“是林小娘做的，是林小娘害了小娘。”

———

葳蕤院。

“主君，您在这等我呢？”

王大娘子回了院子，竟然瞧见申弘也在，十分高兴。

申弘平静着脸，慢慢在那喝茶。

“我有些话要问问你，咱们去盛京原是还有一段时日，你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卫小娘将要临盆时拉着我去拜别，还有那些接生婆子，家里有四个备着，我记得其中三个是你的陪嫁，她们听谁的话，想必大娘子心里也是清楚的。怎么如今只剩一个外头请来的照看卫小娘？”

王大娘子眼神飘移，侧过身背对着申弘，拿起帕子擦脸掩遮表情，“主君这话是在怀疑我了？”

“这，这卫小娘何时生产我怎知道，而且那三个接生婆子虽是我的陪嫁，可我，我是打算把她们给华兰带去婆家的，年轻姑娘身边没有得力的婆子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