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盛京皇宫,尚书房。
太傅上完课,布置了今日的功课,捻起胡须顺顺,这才慢悠悠离去。
两个少年长揖行礼后,分别坐在下首聚精会神地写着。
长曜快速写完了批注,飞到太子赵昕的书桌旁,笑嘻嘻地问,“明日我就要启程去临安府了,哥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小少年脸庞轮廓清晰,带着稚气,一双眼睛干净明亮,懒散趴在桌子上盯着赵昕看。
赵昕左手挽袖写好最后一个字,轻轻搁下毛笔,笑着抬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倒是有一桩事要特意嘱咐,你长姐定亲,我自是要送贺礼的,已早早在你的行礼中备下,到了记得送上。”
长曜撅撅嘴,“没了?”
“没了。”
赵昕微微一笑,“哦,对了,父皇在福宁殿等你,想必也是些嘱咐的话,记得下学早些去。”
长曜闷闷答了一句:“好。”
赵昕听了暗笑,不逗他了,“你此去临安府道阻且长,虽然父皇配了一队侍卫给你带上,可万事要小心为上。还有功课认真做,不要像宫里时那般懒散,回来太傅可是会认真查看的。”
长曜本听得双眼发光,到了最后一句又垮下脸,“我知道了,老夫子哥哥。”
赵昕也不在意他起的外号,殷殷叮嘱,“你离家多年,不熟悉父母兄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支使你带去的人,回来我自会给你做主。”
长曜连连点头。
“还有赵嬷嬷,你也带上,再带几个宫女嬷嬷,想必申家给你配的小厮丫鬟未必合你的意,熟悉的都带去。”
“知道了哥哥,可我刚一回家就如此大动干戈,这么多人住下,未免有些张扬。”
“你少小离家,如今不过是略微多几个人伺候,打赏月钱皆是宫中支出,最多在申家多添个院子住人,算什么张扬,尽管受着便是。”
赵昕越想越觉得亏欠,如果不是因为他,曜儿也不会离家多年,如今回到自己父母兄弟面前,还要小心张扬,碍了人的眼。
“嗯,放心吧哥,我父亲马上就回京述职,我也很快就会一起回来了。”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放心让你回去住一阵子。”
赵昕温声回道,宫中只有他和曜儿两个男孩,同吃同住,算得上是一起长大,自然情谊深厚。
父皇也因很少听过孩童欢笑,又亲自养了曜儿多年,颇为爱护重视,虽然曜儿族谱上还是申家子嗣,可名义上早是已经是父皇的儿子,他的弟弟。
想到父皇已经下定决心,再过几年,要封曜儿为侯,申家若是不识抬举,以后曜儿身份尊贵,他也不会让申家沾曜儿的光。
长曜没有拒绝哥哥的好意,自古后宅阴私事多。
更何况这次和大姐姐定亲的忠勤伯爵袁家可是要给申家好看,只派了同辈兄长前去提亲,给了大姐姐华兰好大一个没脸,甚至连聘雁也要使计赢回去,实在太过于无礼。
大姐姐从前颇为照顾他,既然袁家捧高踩低,那就不要怪他也来上这么一手。
———
临安府街道长长一队聘礼蜿蜒从码头抬往申家,整条街远远望去一派喜庆的大红,前脚袁家大公子已经快到了申家宅院,后边还有人在聘船边搬上搬下。
满城百姓听到消息都跑出来,看着热闹。
“果然是伯爵府阔气,咱们临安府许久未见这十里红妆了,通判大人有面子啊,和伯爵府成了亲家。”
“是啊,这伯爵府嫡次子与通判大人的嫡长女的婚事,三媒六聘自然尊贵。”
走过一条条街道,袁家大公子袁子纯下了马,两家互见礼后,这才带着主礼大雁一对进了正堂。
一时间宾客盈门,觥筹交错,都来向申家夫妇道喜,好一番喜庆景象。
袁子纯转头,对跟来的宁远侯嫡次子顾烨使了个眼色,顾烨点点头,走到在投壶的申长枫旁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这临安府与盛京的投壶规矩倒是不同,很是有趣,听说三公子有些技巧,应当不是唬人的吧,不如三公子与我比试比试。”
申长枫哼了一声,“没玩过?那我就好好教教你。”
顾烨眼中划过一道精光,笑道:“恭请。”
约定先后手,顾烨是来客,自然首先投壶,立时连中了好几只。
申长枫咽了咽口水,手一抖,只中了一个。
定亲宴上出了如此好戏,传到里面,众人也不吃酒了,纷纷聚到正门那块看热闹。
王大娘子眼看长枫要输了,好不容易找到申弘请他拿个主意,申弘却也无能无力,袁子纯只说聘雁已经送到,不归他管了。
二人只得眼睁睁瞧着。
王大娘子看着又输了一个,偷偷掐了一把申弘的腰间软肉,恨恨道:“都是你养的好儿子,竟然敢拿聘雁做赌注,要是真把我华儿的聘雁输了出去,我定要打死这小畜生。”
申弘龇牙忍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还带掐人的。
还剩半炷香的时间。
长枫紧张地握了握手掌,壶筹拿在手心已经沾了汗,他仍然呆立着,久久未投。
申家一众人都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