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仅伤了双手,温太医却几乎日日过来看诊,连为熹嫔熬制安胎药的活也托给了徒弟卫临。
卫临骤然得了重用,心中喜不自禁,他拜师温太医后,医术有所精进,却日日只能干着记录药方的杂事。
熬制安胎药的活自然不算什么,可熹嫔为后宫宠妃,此胎皇上和太后都极为看重,待熹嫔生下龙子后,未尝他不能再进一步。
———
碎玉轩。
惠嫔治疗着外伤,却宛如容光焕发一般,整日神采奕奕地望着门外。
今日有人早早来了,却是苏培盛。
苏培盛笑呵呵地来了,心里也为惠嫔高兴,这后宫中没有皇上眷顾的日子,实在是难熬。
“午后皇上处理过折子之后,就会来碎玉轩看望娘娘了,会留下一起用晚膳,娘娘不如早些准备着。”
惠嫔淡淡地点头,面上丝毫不见欢喜。
苏培盛得了个没脸,只得悻悻地走了。
采月心里隐隐预感到原因,不敢深思,这可是杀九族的大罪,万一被揭穿了,不仅小主的族人,就连碎玉轩的所有人乃至熹嫔,都会被牵连。
采月鼓起勇气劝说了几句,“小主,皇上要来,有件石榴红的新衣小主穿着好看,不如穿它面圣,还有,奴婢再熬制一罐冬瓜排骨汤,既好吃又清热去火。”
惠嫔不咸不淡地说,“不必了,这身打扮就够了,你按规制随意向内务府要些菜也就是了,至于再多的,咱们没那么多本事。”
采月面露难色,也不再相劝,悄悄避开小主,将温太医准备的好些瓶祛疤消痕的药物搁在柜子最上面。
没有惠嫔特意花钱添置,内务府送来的菜色只是寻常嫔位吃的,清一色的素菜,纯荤的一两样,更多的是荤腥夹杂着蔬菜一起炒至。整个席面清淡至极,与皇上的喜好天差地别。
皇上与惠嫔对坐两端,亲自拿起酒壶为惠嫔斟满,看她喝下后脸色飘红与往日不同的娇媚样子。
惠嫔眼神躲闪,有些羞怯,“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皇上仔细端详着惠嫔,“朕许久未见你,现在仔细看你总觉得跟刚入宫的时候有些不同了。”
“臣妾年岁渐长,容颜总会变的。”
“朕以前总觉得你大方端和,经过了这些事才知道你是个有傲气的,朕知道,这些年你总是怨着朕。”
此话一出,惠嫔提起裙角跪下,然而不见慌乱,轻声说,“臣妾不敢。”
皇上嗤笑一声,“你说不敢?”
他看着惠嫔低下头露出头顶的乌发,“朕问你一句真心话,朕知道这些年总是委屈了你。”
“可朕作为皇上,有些事不能不保全大局而委屈了你。更何况有时候朕自己何尝不委屈。”
惠嫔仍低着头,眼中既有怨意也有伤感。
说出口的话还是往日大气端庄的样子,听不出端倪。
“您是皇上,臣妾不敢委屈皇上,您有您的难处,臣妾也有臣妾的傲骨,好在熹嫔已经回来了。”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多年对她的愧疚在酒后喷薄而出。
“朕今天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冷了我多年,我也冷了你多年。其实有时候想想若不是当年的事,或许现在咱们又是另一番光景。”
听到皇上几乎算是示弱道歉的话,惠嫔却不为所动,想到这些年的时光,一双眼睛充满戾气和刺骨的冷意。
终于忍不住怒意,抬头直视皇上的眼睛,质问着开口:“当年的事?皇上提起,那臣妾有话不得不问,明明当年的真相已经大白,臣妾被华贵妃害得那么惨,为何如今臣妾在这碎玉轩中孤苦多年,华贵妃却身居高位,儿女绕膝,权势在手!”
“皇上,若想消解臣妾心中的怨意,请皇上严惩华贵妃!”
即便醉意上头,一连串话脱口而出,惠嫔仍然没有说出自己心里最深的心思,那就是:她想要华贵妃去死!
华贵妃不死,她心中不平!
碎玉轩中一片静默,皇上沉默不语,惠嫔在窗外传来的声声蝉鸣里彻底死心,靠人不如靠己,幸好她还有嬛儿,她们姐妹二人已经联手端妃,给翊坤宫下了圈套,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到那时势必会让华贵妃肝肠寸断!
之后再设算计,总能报仇雪恨。
皇帝伸手拉她起来,“惠嫔,你知道,华贵妃的兄长已经伏法,她也受了惩治,还有弘曜,朕不能让弘曜没有母亲,没有母家。”
惠嫔只是默默无言。
这时,太后宫中的孙姑姑踏着月色来了碎玉轩,打破了这一室冷清。
“奴婢给皇上请安,给惠嫔娘娘请安。”
“孙姑姑怎么来了?”
孙姑姑端着托盘,上面盛放着一壶酒水,笑着说:“太后听说皇上来了惠嫔娘娘这里,心中高兴,特赐一壶好酒。”
皇上哈哈笑道,“这个时辰太后怎么会赐酒?哈哈哈哈。”
转而笑声立消,面无表情,眼中是慑人的寒冷。
“什么酒?”
“皇上与娘娘两情相悦,这酒自然是陈全两人的欢喜酒了。”孙姑姑被吓了一跳,稳下心神,控制面上保持波澜不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