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伊帝继位,灾异陷王 待仍处于昏迷状态的老提督状态稳定下来后,张桐知自己三人叛军身份惹眼,也就先行告辞离去。 注视着三人离开,袁士纪才开始收拾李府中的烂摊子。 在灰雾落下的皮囊中,他们发现了府中原先的仆役,正是楚门与何书生那日来时所见的那名老仆。 此人也是忠义之辈,朝夕相处,想必是早看出了自家大人的不对,却依旧选择舍命相伴。 最终也是求仁得仁,被剖成了一堆散件。 而那日对楚门与何书生露出的怪异神色,或许是其内心的最后挣扎: 说出自家老爷“剖骨人”的屠戮行径,会招来官面上的修士调查,自己则不会有事。 不说,不出几日,他可能也会成为院中悬挂的散装尸体,可老爷应能多平安无事几日。 显而易见,老仆终究选择了后者,罔顾自身安危也要让自家大人多平安哪怕一日。 此为愚忠,却由不得人评说。 概因评说者本身或也不配,唯有叹一声: “仗义每多屠狗辈……” 最后,还是袁士纪从自家府中调来一名炼气境的女修暂负老提督的照料一事,又派出一名通脉修士飞剑传信老提督唯一在天门州的儿子李利,才算彻底将问题解决。 楚门也索性托袁士纪去弄做结丹餐的三样灵材,从而省去了不少麻烦。 袁士纪也从他这里以较低的价格回收了一些嵬钞,两人算是互惠互利。 虽说楚门觉得直接要,袁士纪多半也会直接找给他。 可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无非必要,也犯不上占这些小便宜。 …… 就在楚门准备结丹的这些日子里,乌海蓬莱发生了一件大事。 南成帝,驾崩了。 太子袁道始知道后的第一时间便赶回琼都即位,称南伊帝。 他的继位名正言顺,并没有收到太多阻碍。 其继位后的操作也堪称是教科书级别的。 掌握金銮殿的琼都大阵,接管御都军的兵符,讣告天下。 一者旨在掌握袁家在修行界的立身之本,威慑各大修行世家宗门。 其次则是掌握军队,将对外力量的控制权把我在自己手中。 再次才告诉天下自己是以正统名义继位的,主要突出个名正言顺,宣扬自身的正统权益。 最后才是迎成帝尸骸回都,调查老父亲死因,安排登基大典,改元建新,令诸侯王进京。 在袁道始一通行云流水的处理下,纷乱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些许的波澜也被轻轻抚平,竟有春风化雨之感。 而袁士纪则是窝在他小小的甘城里,没事就往楚门的九十五号食铺一坐,发一下午的呆。 楚门看着坐那儿发愣的袁士纪,一脸鄙夷,像是在说:你看看你叔叔,这要轮到你,你说不定连继位都继不好! 几桩大事安排下去后,伊帝也开始接手大小政事。 他年过花甲,行事颇有稳重之风。 在不少事务上,就像是演练过多年,现在一上手,很是驾轻就熟。 只不过到了有心人眼中,便不难察觉到,伊帝只怕是等了太多年了,成帝也活了太久了…… 首先引起了南伊帝注意的是一道上疏,说甘王袁士纪平了甘城一处初具雏形的诡地,断了甘城一桩多年未解的悬案,解决了琼都城附近的一个隐患,理当封赏。 此时将袁士纪封回其父澜岭王邑国——天门州澜岭倒是个不错的时机,有安抚诸王之用。 平息了一处琼都周围的诡地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功劳,如此封赏也说得过去。 伊帝对这个从小就不受成帝待见的侄子印象很深,寡言隐忍,令人捉摸不透。 或许是年纪关系,袁士纪从小就与老三袁道空走得比较近,还在成帝临走前被封在了甘城,这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而也就是这时,太学博士,中书令董立人递上了一份奏折言道:“天地之变有不常之变者,谓之异。小者谓之灾,大者谓之异。” 说天地间有不寻常的变化,小的是灾,大灾叫异。 “陛下授命于天,继位时有诡地现,为不详之兆……甘王德行有亏…… 接下来便说甘城离琼都近,却发生了灾异,你伊帝继位是由上天授命,但上天同时降下了这等灾异,在你自己德行无亏的情况下,那必然是甘王有问题,是甘王带来了不详。 “……无威以眇天下,则兄弟亲戚骨肉之连,骄扬奢侈恣睢者众。” 最后的意思则是劝谏说此时拿甘王立威是不错的选择,不然就会造成兄弟,亲戚飞扬跋扈,日后难以管理的问题。 这道奏折看得伊帝眉头直皱,一时间也不好决断,便叫来两名太学学生来看,想听听不同看法。 巧合的是,叫来的两人都是董立人的弟子,一人正是与楚门,袁士纪有过共“景”之缘的韩苍。 另一则是韩苍的师兄,邹镝。 伊帝没多关心两人是谁,示意韩苍先说看法。 奏折被重新抄誊了一份,韩苍并没有认出老师的笔记。 他本能就感觉新帝即位,还未稳固权势,就要闹成兄弟阋墙的局面,并不妥当。 加之又与甘王有一份同历险的情谊,便道:“此言大愚!” 邹镝则观念与其师董立人更近,从奏折的主张倾向中隐隐猜到此为老师董立人所奏,果断应道: “此言有理。 “冬天的霜雪会把麦苗都给杀死,如此才能更利于来年的播种。 “若霜雪不至,则四时失序。 “天亦如此,况人君乎? “无以立威,天下共欺之!” 相较于老师董立人,邹镝的性格更为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