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量的外门弟子被征调,土路两旁的药田显得空荡荡的。 一路上,有些眼力见的都不难品出吴,钱二人间的不对味。 吴子黔不过寥寥数次的提议,钱飞却每次都要质疑上一番。 就如此刻,队伍刚从与通往集市相邻的山道辗转而下,吴子黔却突然要求绕行。 钱飞下意识以时间不够为缘由反驳,可吴子黔显然有备而来。 “前方是另一位师兄负责的区域,我们换条路过去。” 即便是解释,他也保持着一贯的冷硬。 理由非常充分,若前方真是有人负责的区域,冒然闯入多半要横生枝节。 由此会产生贪功冒进,分功不明等一系列问题。 钱飞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反驳,但他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对消息来源提出了质疑。 “噢?各队路线都是保密的,你是如何知晓的,我又怎确定你说的真假? “况且现在已经耽搁了些时辰,再行绕路,耽误了观中的整体布置谁来负责?” 可吴子黔又哪里会轻易着了道,他根本不去理会钱飞这一系列的质问,只是偏过头去淡淡道: “来时,我正巧碰上方明道方师兄,方师兄与我说了他此次负责的区域。” 他半边脸隐于一片晦暗中,让人无法看到他真正的表情。 钱飞无法忽略这句话的分量。 方明道为内门首座,且是观中一位监院的孙辈。 若说他所负责的区域被划分在毗邻山道一侧的便宜区域,钱飞是信的。 且方明道与吴子黔交好在内门几乎是一件公开的事,两人私底下通通气完全是有可能的。 钱飞自身也背靠着内门中排位前列的一位师兄。 但也不过是背靠,那位师兄能与方明道掰腕子不代表他也可以。 事情临头,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得罪不起方明道和吴子黔二人的。 一旦有所顾及,气势上就不可避免地落了下去。 最终在长久的沉默中,钱飞默许了吴子黔的绕行之举。 银白的月光洒落,照亮了仅容一人行走的土路。 队伍顺势排成了一长列,身处一字长队中段,楚门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安全感。 蓦地,他又发觉队列向着药田间的土路绕道,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可惜碍于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实是人微言轻,即便发声,也讨不了好。 钱飞于队首开路,吴子黔排在第二。 集结发生了那样的事,按理说以吴子黔的严苛手段,少有外门修士敢与之搭话。 可偏偏有一个例外。 三角眼道人被钱飞一声呵斥后,就一个劲儿地往吴子黔那头凑。 让其他人有些托不住下巴的是,那冷面男吴子黔竟任由三角眼跟在其身后,占据了一个看上去很是安全的位置。 面对三角眼的吹捧,还时不时还回应两句。 难不成他还真吃这一套? 一众人不由暗暗腹诽,也说不上来是心下鄙夷还是暗自吃味。 虽为人所不齿,可此人确实能拉得下脸,不得回应仍能在一边絮絮叨叨的。 拍马的功夫说不上如沐春风,也是牛皮糖一级的了,能变着法儿地贴上去持续输出。 夜色渐浓,阳气衰减。 火相真气不比白日里的活跃,楚门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运功时的迟滞,这也让他更加紧绷。 不知是夜间温度骤降亦或是别的什么,一众人都不自觉地感到淡淡的寒意。 夜路走久了,前方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声也渐渐弱下。 终于,整条队伍在某一刻突然完全安静。 此时,他们才发现两侧田地中草药的长势似乎比正常情况下要更旺盛一些。 不少草叶都长到了常人胸口的位置。 放眼望去,白日里普通的药田变得无比深邃。 浓重的夜色配上无边的静谧让人不禁有些心慌。 这种时候,众人反倒希望三角眼能出点声儿。 就是说些令人皱眉的讨好话儿,也比这死一般的寂静要好。 只不过,他的声音再没有响起。 迎面而来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异响。 就仿佛有百千蛇虫,穿梭田间,压过草叶,发出阵阵异动。 窸窣声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止于队伍四周。 “小心!是阴木傀,数量不下十具。吴子黔,这就是你说的绕路么,直接绕到这些诡东西脸上了!” 队首的钱飞不禁怒骂出声,率先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他从袍中摸出两张符箓,扣于掌心。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将手中刀剑符器对准了四周显得有些陌生的药田。 然而,突来的惊叫声打断了一众人的戒备。 叫喊声源于队伍之末。 定睛看去,却是队尾那几个庄稼汉模样的修士中的一人被什么东西拽倒后拖进了药田。 此人显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惊慌之间,手中连连挥动的铁剑使得两名想帮他的同伴无法近前。 这也断绝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在其身影消失于药田后不多久,便彻底没了声息。 此时,才有两道灰光迟迟掠过,紧跟着的是一柄小巧的深褐色飞剑。 剑光横扫,轻松将药田切倒一片,露出了其内被荆棘缚住的两具阴木傀。 两具阴木傀匍匐于地,显然是借夜色掩护。 趴伏地面能更好地躲避众人视线。 从其掌心延展出的根须缠绕着一具枯尸的脚踝。 尸体正是那修士,只不过此时被数条根须刺穿。 阴木傀似还有掠夺精血生机的能力,不过几息时间,尸体连血都流不出几滴了。 只不过现在,这十多道根须都被更加细密的荆棘牵扯纠缠,连带其干瘦的本体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