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营帐的路上,我拦车叫骂,想将柳姑娘救回来,但是……”
说到这,陈叔悲怆痛哭,以头抢地,下巴上暗红的伤口诉说着一切。
“十五,陈叔对不住你啊……”他皱纹横生的额头上,沾着血肉沙砾:“后来,柳姑娘在即将到达营帐时,清醒过来。”
“趁他们不注意,跳车撞上守军的营栅,自杀而亡。”说着,他抬起头,颤抖着从怀里拿出封信件。
“这是……柳姑娘被他父母关禁闭时,通过她幼妹送来的信。”
孔毅沉默不语,脸色苍白,他先是将老者扶起来,而后接过褶皱的信。
信封上面,还残留着淡黄的糖霜,也许是被老者贴身携带的缘故,信纸有些发皱。
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熟悉的娟秀字迹展现在眼前。
“十五,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女子最好的年华倏忽而逝,等你高中解元,也许已经是数年之后,我不敢等,也没办法等。”
“而且你家境贫寒,凑礼钱的时间,也会颇为漫长,所以,我还是决定听从父母之命,嫁给吴秀才,他会认真待我,并且他家境殷实,日子也必定不会过的太苦。”
“此次乡试,要是你中得解元,便直接在省城安家,毕竟这里也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之后,娶一相好女子,长相厮守……”
娟秀字迹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最后这些字已经有些模糊,似乎是被泪水浸染过。
“她父母还有……百夫长在何处……”孔毅语气异常平静,他背对着几人,将信纸认真折好,收进怀里。
陈叔攥紧木棍,浑浊的眼睛浮现恨意:“她父母在柳姑娘自杀后,就被倭奴所杀。”
“而那百夫长,就在城郊河边的营地……”
孔毅点头,抬手将儒冠取下,如墨的发丝随风飘拂,背影浸染着刺眼阳光,素白长袍猎猎作响。
“朝堂之上,搅弄风云,国利高于百姓,即便是数城之人的性命,都抵不过他们的安宁?”
“嘴上说着是为百姓,但这安定,却是以牺牲百姓的利益换来的,难道不自相矛盾?难道不可笑至极?”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他喃喃自语,回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清泪滴落在斑驳的青石板上,混着泥土意图抚平岁月的痕迹,这古镇存在数十载,今日却因统治者的冷血,而受倭奴所治。
孔毅一番话,振聋发聩,犹如晴日惊雷,在三位军士耳边炸响。
百无一用是书生,但他们手里的剑,在这些搅弄风云的人面前,又有何用?
烈日当空,却仿佛烈火,灼的三人心脏滚烫。
凭现在的兵力,殊死一搏,并非不能将这群倭奴驱逐出境。
然而,长时间的和平,使京城奢靡慵懒之风盛行,这些高居庙堂之人,无论文武,都早就被享乐腐蚀骨髓,全无血性。
割地求和,说的是以大局为重,但清翠关到铁幕关,绵延数百里的城池,还有数万百姓,难道这就不是大局?
孔毅眼睛向外暴凸,血丝密布,额头上的狰狞青筋不停蠕动,犹如龙尾猛摆,他翻身上马,红着眼睛朝刀疤军士伸出手。
“剑!”
刀疤军士沉默不言,将佩剑解下,挥手扔给马上的书生,而他则手持备剑,同样上马。
“陈叔……”孔毅背对祖宅,拽着嘶鸣的汗血宝马,杀气壮烈,直冲云霄。
“若是十五此去不回,当欠你照拂之恩,等来世再报。”
言罢,他一挥马鞭,骑着马直奔城外而去,在喧嚣的尘土里,老者拄着木棍,老泪纵横。
……
从祖宅坐落的巷子里出来后,就看到几个正借着巡逻的由头,去店铺里搜刮的倭奴。
孔毅在马上跃下,指尖拨动剑柄,凛冽寒光霎时盈满屋子,“锵”的一声,出鞘长剑犹如毒蛇直钻倭奴心口。
嗤……
鲜血喷溅,犹如喷泉淋了孔毅满脸,按理说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到血腥理应反胃。
但不知为何,这鲜血却如烈酒,灼的孔毅眼睛通红似血,皮肤之上也泛起血红。
看到同伴被杀,随行的倭奴说着鸟语,抽出太刀直奔孔毅而来。
锋锐长刀直劈而落,带起劲风,割的皮肤泛起血痕。
孔毅额前垂落的发丝,被风掀起,他漆黑深邃的眼睛映着寒光,凛冽如刀。
他横起长剑,挡住太刀,被劈的踉跄两步,旁边一柄长刀刺来,角度诡异刁钻,直取心口。
“唉……”一声叹息,从后方响起,一柄三尺长的宽剑,贴着孔毅的腋下擦过,挑断偷袭之人的手腕。
“书生持剑,终归是生疏啊,十五,老子现在没法教你太多。”刀疤军士的声音,飘进耳里。
而后,微胖军士从后方跃起,挥起流星锤砸碎两名倭奴的头,脑浆迸溅时,宽剑随之闯入,杀人如割草。
“长剑最简单的用法,就是挑、劈、刺……它与其他的兵器相比,胜在诡谲灵活,出招时迅捷如电,令人防不胜防。”
“喝!”刀疤军士一声暴喝,手臂伏起盘虬的肌肉,犹如老树盘根,他横起宽剑,拍飞旁边的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