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孙伯民不在家,孙家老宅显得冷冷清清。孙山认真地教几个姐妹读书。
苏氏担忧地说:“阿娘,也不知道当家怎样了?”说是在县城郊区修渠,可具体情况怎么样,无从得知。出门在外,总让人担心。
黄氏也担心,不过习惯了每年三个儿子轮流去服役,安抚地说:“这次修渠,没什么危险,而且听说只修10天,很快就过去的。”
孙山也担心孙伯民,问道:“阿奶,我们可不可带些吃食,去看阿爹的?”
黄氏摇了摇头说:“服役的地方,外人是不准靠近的,除非家里发生大事,官爷才会帮你知会。”
至于什么是大事,无非是生死之事。比如家里的父母突然去世了,作为儿子的,需要回来戴孝。这种人伦之事,官家还是通情达理,能放你走的。
孙山发现这里的规矩很严格,泾渭分明,一般人不能僭越,还有特靠关系。比如你想在服役的地方摆摊,找关系,给钱。其他的办法行不通,私自摆,一经发现没收。
孙山一家人又说几句话,就散场了。
苏氏帮孙山洗漱后,领着他到黄氏的卧室,把他放到床上。
转头低声对黄氏说:“阿娘,谷雨已经及笄,亲事还没着落,怎么办?”
村里倒有几个婶娘替娘家侄子来探风声,苏氏想到那些婶娘娘家的情况,就不乐意了,没一个比孙家好的。嫁过去,大闺女可受苦了。
黄氏也愁啊,这辈子就只搞过二儿子的婚事,其他儿女的根本不用操心。
大闺女不用说了,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嫁到府城。
大儿子因为某种意外,苏氏阿爹自动找上门的,被逼成亲的。
三儿子,自己看中郑氏的,黄氏带人上门提亲就是。
至于小女儿,别人寻来的,村长家去世的大姑介绍的,打听得差不多,就答应了。
二儿子才是黄氏自己寻摸的,可也容易啊,看了好几个,儿子满意了,就上门提亲,婚事毫无波折。
如今到大孙女,才发现寻一门亲事太难了。
孙家如今高不成低不就,太好的,别人看不上,太差的,自己看不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黄氏苦着脸说:“我这里也没什么人选,也不认识什么人,哎,咱们家的谷雨,样样都好,就是找不到好儿郎。”
如果单纯儿郎来说,也有几个憨厚老实勤快的,但家境过不去,低于孙家的,都不想要。
苏氏低声说:“阿娘,要不要叫小妹帮忙留意一下啊,我也不祈求什么,起码谷雨嫁过去,能吃饱饭。”
黄氏点了点,又摇了摇头说:“过年来的时候,我就叫春娇帮忙留意了,也不知道她那么留意得怎样?”
大孙女怎么也是孙家第一个孩子,黄氏还是很上心的,肯定盼望着她好。
至于苏氏和黄氏没想过叫孙大姑留意,自我感觉家里的孙女不配嫁到府城。无论从性子,还是外貌,城里人都看不上谷雨这种。
孙山闭着眼,假装睡觉,耳朵却竖起来,偷听阿奶阿娘的谈话。
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大姐谷雨已经15岁了,再过一年16岁就可以出嫁了,再晚,也必须18岁嫁出去。如果过了18岁,就是老姑娘了,找对象更难了。
孙山脑海里浮现大姐的样子,瘦弱,头发微黄,样子像苏氏,不漂亮。但为人老实厚道,干活利索,爱护弟弟妹妹,对孙山特别好,有好吃的,父母都不给,全留给孙山。
一想到这,孙山不禁眼眶通红,真心希望大姐有个好归属。
又仔细想了想认识的男子,除了郑氏学堂的几个师兄,其他都是孙家人,不是考虑的对象。
至于郑氏学堂的几个师兄,比大姐都小,也不在考虑的范围。
心里发愁啊,隔壁的郑家村,就郑童生家境好,听说有个大孙子,16岁,跟大姐倒是年龄相配,但人家在县城工作了,孙山没见过。
至于隔壁的隔壁杨家村,也就是杨清北的村子,就杨地主最有钱,清北小弟倒是有个哥哥,只不过已经成亲了。
再远的地方,孙山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了。
又想到小姑,县城郊区,倒比孙家村富裕,这里是苏氏重点探寻的村子,毕竟有孙小姑在,认识的人多,把谷雨嫁过去,也算有照应。
又想到大姑,最好把大姐嫁到府城,那里的生活怎么也比黄阳县的好,对大姐的儿女也有好处。
可一个农村妹嫁到府城谈何容易,特别是森严等级的地方。大姑高嫁到何家,全凭运气。而且何二郎也只是旁支,并不是嫡系。和京城做官的嫡支刚好卡在五服之内,能得到京城何家的庇护。
孙山胡思乱想一番,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被苏氏拉起来,吃过早饭,匆匆忙忙赶到郑氏学堂,开始新的一天学习。
郑夫子刚讲完新知识,就安排孙山等人自习练字。等会回来抽查。
孙山抑扬顿挫地背书,等背得差不多了,心里默默又地讲一遍新知识,遇到不懂的做标记,等会请教夫子。
德哥儿摇头晃脑地读书,东一句西一句,听得孙山和杨清北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