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浅从屋里出来后,像平常一样慢走,一旦走快了反而容易被人察觉。
可这时,她忽然停下脚步。
她感觉身后,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喻浅稳住心绪,慢慢转身,当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是厉南新时,她心口猛地一沉。
“你要离开吗?”厉南新平静问道。
他压根就没躲,一直在等喻浅发现他。
喻浅没想说实话,即使厉南新是向着她的:“屋里太闷了,我想出来走走。”
她的嗓子很沙哑,说的话听着不太清晰。
厉南新显然不信喻浅的借口,他走过来,仰着头又问一遍:“你是不是要离开徐家?”
喻浅抿起唇角,沉默以对。
此时,厉南新指着喻浅的手:“你手上好多血。”
闻言,喻浅抬起手看,拔针后没摁着针眼,输液贴已经被血全部浸红了,顺着掌心的纹路蔓延。
流了这么多血,她竟然丝毫没察觉。
她摁住被血浸透的输液贴:“刚才没注意,按一下就好了,没事的。”
厉南新别开脸,满是别扭的语气:“你说让我听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要走,现在我不是要阻拦你,也不会跟他们说你要离开徐家,我只是担心你不能顺利离开,如果有人拦你,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时,喻浅鼻尖忽地一酸。
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但没想到会亲耳听到南新说出来。
他是个极其内敛的孩子,从来不把想法宣之于口,也不擅长表达,都是默默地去做他认为对的事,哪怕被所有人误会。
“你快走吧。”厉南新感知到喻浅的情绪,不想看到她哭,催促她,“我会跟在你身后,直到你离开这里。”
“好。”
有厉南新在身后,离开徐家更容易。
再加上喻浅生病了,没人想到她会离开徐家,也没人盯着她。
“你没有叫车吗?”厉南新四处张望,始终没看见一辆来接喻浅的车。
喻浅沙哑的嗓子说:“这个位置叫车不方便,我走远一点再叫车。”
厉南新却很担心喻浅的身体:“可是你感冒很严重。”
“我心里有数,没事的。”喻浅不想耽误时间,“你快回去。”
厉南新说:“你先走,你走了我再回去。”
喻浅拗不过他,再加上时间紧迫,她只好先离开。
只是她刚转身,就听到厉南新喊了一声——
“姐姐。”
喻浅脚下一顿,回头望着厉南新。
厉南新说:“一路平安。”
喻浅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离开。
厉南新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看不见喻浅的身影,才转身回去。
“南新,南新。”
厉南新闷头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他抬起头,看到大姐姐厉若泱,正快步朝他走过来。
“南新,你看到喻浅了吗?听说她生病了,我刚才去找她,结果她屋里没人。”
厉若泱走过来问道。
厉南新别开脸不看厉若泱,闷头往前走。
“诶,南新,你没看见她吗?”厉若泱追着问。
厉南新说:“我哪里知道她在哪里,你问错人了。”
这语气,这态度……
漠不关心,漠不在意……
厉若泱心说,自己还真问错人了,她怎么就忘了厉南新跟喻浅的关系一向不合,就算知道喻浅在哪估计也懒得告诉她。
“那我自己再找找吧。”
厉若泱换了个方向去继续去找喻浅。
与此同时。
陈明修将喻浅离开徐家的消息,第一时间报备给厉闻舟,这些报备里,包括喻浅生病的事。
报备完之后,陈明修静等厉闻舟交代。
伴随着‘咣铛’一声轻响,杯子落在地上,黑暗中男人缓缓站起身,赤脚朝落地窗走过去。
这间屋内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开过灯,只有窗帘留了一条缝隙,渗透几缕微弱的光进来。
唰的一声,窗帘拉开。
厉闻舟微弓着背,手触在玻璃上,三十六楼往下俯瞰,来来往往的人像蝼蚁一样渺小。
“三爷,要拦吗?”
陈明修走到厉闻舟身后问道。
厉闻舟闭眼睛,慢慢低下头:“助她顺利离开濠江。”
“是。”
陈明修应下。
他去打了一通电话交代下去,一旦出现阻拦喻浅的车辆或人,全都驱逐,确保喻浅能顺利登机,然后再调派几个人手去机场守着,以免出什么意外。
安排好这一切,陈明修折返回来,见厉闻舟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静站在窗前。
“三爷,您一晚上没睡,去躺下休息会儿吧,等喻浅小姐顺利上了飞机,我立马告诉您。”
陈明修说道。
昨晚他来时,三爷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今早他再来,三爷还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
厉闻舟抬起手,手指往后动了动。
陈明修看懂,是让他出去的意思。
他不再劝说,只好先退了出去。